屯兵待费;国家岁入有限,仍须借支洋款。同一偿款耳,而既有借款之息、又有偿倭分年之息、又有彼国屯兵之费,是一事而贻三累,不待智者而知其亏损也。似宜商借洋款全数清偿,勿令屯兵,并免层层剥削;然此亦终为下策矣。
一、通商宜杜弊也。小轮直达内地以及土货改造,此二事各国觊觎已久,朝廷力与辩论,终未允准;今闻所允口岸四处,系沙市、重庆、苏州、杭州。臣等以为各国向有商岸之处,皆可准令倭人通商。其各国未开口岸之处皆不可允,况苏、杭已入内地乎!至土货一准改造,各国势利益同沾;彼之制造速、人力省而物又华美易售,中国之商民从此失业矣。且小轮捷驶、洋票盛行,洋关之税日见短绌,厘卡盘诘概无所施;不特商民之生计将穷,即国家之利源亦竭。至通商税则,且有常经;更宜与各国一例征收,以免借口而杜流弊。为今之计,宜允倭人于各国通商之埠概予通商,阳示优容而阴为限制;断不可准其小轮直达内地及土货改造二事:不特收中国之利权,亦以消外洋之衅隙。
以上三条,皆仰体朝廷不得已之深心,于无可设法之中、求稍可苟安之策。不揣冒昧,合词上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一日。
户科掌印给事中洪良品请力黜和议专修战备折(四月初一日)
四品衔户科掌印给事中稽察西仓臣洪良品跪奏:为权奸妄许多款、耗币中国、留贻后患,请旨力黜和议、专修战备以固宗社而顺民心;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李鸿章以获咎之身,朝廷赏复翎顶,方冀其折冲樽俎,力盖前愆;乃闻李鸿章徒以全权在手,遽许割台湾、澎湖及东三省所失之地,又与款二万万金,径行画押。此与曾纪泽之使俄,据理辩论,不失国体、不遗后患者迥异,事关宗社安危。天下者,祖宗之天下;相传二百余年,金瓯无缺、元气无亏。诸大臣在事中,或为帝室懿亲、或为重臣元老,世受国恩,休戚与共。自必力筹万全,方可以上对祖宗、下示黎庶,远留青史之令名、近防目前之隐患;不得以国家存亡重局,徇人情面、专已私见以贻后悔于无穷也。
至其利害,臣请得而言之。东三省,为京城根本,海城、旅顺等处,介在辽、渖中间。若不图克服,割弃予敌,使之踞我心腹,外而奉天、兴京、吉林,内而辽阳以至京城,藩篱已撤;后患何堪设想!澎湖、台湾,为闽、浙外屏。澎湖虽被攻夺,然台湾尚属完区,民心为我固守。计日本之疆域,不过与台湾等耳。彼方患唐景崧、刘永福矢心力战,乃欲以片言恫喝得之;考自古之失疆土,未有若是之易者也。诸臣辅皇上,为祖宗守土;祖宗栉风沐雨以百战而得之者,今乃以虚声恐吓而弃之人,其谓诸臣何!至许款二万万金,尤为历来未有之事。盖钱财者,国家之元气也;宋以岁币赂金,遂使元气剥伤,国以削弱不振。况今日四邻环视,又非宋、金两国之比。彼见日本以小邦邀此重利,心生艳羡,必将藉事寻隙与我为难,势不获重赂不止;我又将何以应之?臣职户垣,尚知国家出入大数,每年入不敷出甚巨;前借洋债一千余万,至今尚未偿完。今许倭以二万万之数,库储如洗,何从拨给!若再借洋款,是累益增累也。闻倭借英款数千万,而欲我借英款为之代偿;不知我负此重债,将来能使何国为我代偿乎!是明明移祸于我,而阴堕其术中也。况中国唯乾隆时,库储七千余万为极盛;今库中未赢一文,遽许人以两万万之数,将来债重难偿,必生别衅:是我求免祸而适以召祸矣。又况沿江、沿海许以设立码头,此各大国所不能得之我者,乃悉以之许日本;不虑各大国之纷纷效尤乎?
夫我之婉转求和者,原欲保我疆土、守我资财,彼此相安无事耳。今以议和之故,反至割疆土、弃资财,犹不免于无事;则何如拚死一战,始终与之相持乎!夫战虽危事,利害彼此同之。就今日形势而论,我以主制客、以大御小,彼之兵合计不过三、四万人,我之兵不下二十余万。我虽偶败,兵可召募日添;彼若久战,精锐可渐销尽。彼以数岛之地,负债以供军饷,势难久支;我以十八省之地,尚能设法筹饷,不至困乏。彼方忧军费之不给,我乃许以重款为之资;是犹助敌以自攻也。臣窃思我国家积德累仁,朝无秕政;默观天时人事,区区日本小邦果能灭亡我之国乎?果能有以制我之死命乎?如不能制我之死命,我国不至灭亡;何故听其恫喝之言自相惊恐,务餍其欲而自贻其患乎?庚申之役,实由内地有贼牵制,犹必邀齐各国,乃能乘虚入犯;今倭奴自知独立难支,又恐断其火药转运,故由山东窜至澎湖,其不能深入京师可知。何为兵未近逼,气先自馁;甘心割弃要地、赂以重款,以益敌人之富强耶?李鸿章齿已七十有三,自知年命有尽,但求苟且塞责;故不惜贻皇上以无穷之□。且诸臣若心存忠爱,何忍出此!第因贼氛日炽,为此过虑;不知胜败,军家常事。发、捻初超是何气势,疆宇几失其大半,以视日本今日何如;乃卒为官军所灭者,无一「和」字之说以乱之也。倭事甫动,李鸿章即立意主和,以致上下解体、将土观望不前;倭奴深知其立意主和,故益狂骋猛攻,肆其要索无已。然则我军之所以屡败、倭奴之所以有挟,皆此一「和」字误之!及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