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即辽海别名,其北岸所包甚广;又申明之曰奉天省所属。按锦州一府,凡广宁、义州、宁远各州县西南抵山海关,皆在黄海北岸,均为奉天辖境;山海关外万山环抱、恃为天险,亦海岸岛屿耳。今并在让界之内,是并榆关弃之矣。即仅留关城,我岂能复出关门一步!不独锦府全境无一发之系而与盛京声息隔绝,必出喜峰口、绕蒙古草地乃通缓急应援,鞭长莫及;是举本朝龙兴之地及陵寝所在而弃之也。其吉林、黑龙江两省,更难越境有之;是一举而失幅员万里之地也。
第三款,两国派员划界,限一年竣事。查倭约既多含混于前,必生枝节于后;非尽弃各处险要,恐永无竣事之期。
第四款,中国将库平银二万万两赔偿日本军费。似此巨款,民间无可搜括,势必借之洋债;即数厘之息,每年已合一千余万。即能如约八次交完,已及八年;不知更几何年而后偿毕。即再以十年约算,是利银又须二万万也。而前八年之中除第一次外,又须给倭每百抽五之息,又给威海驻兵之费岁五十万;七年合计,又千数百万。是不计割内所失,已偿费四、五万万也。中国虽大,遭倭毒计,精髓立枯矣。
第五款,限二年内,地方人民愿迁居者任便变卖;限满后,宜视为日本臣民。又云台湾一省,限两个月内交清。查倭所割之地,台省最为繁庶;仅限两月交清,则所云二年内任便变卖迁居者,悉不可信;直弃我赤子为倭臣民而已。
第六款,换约后再会订通商行船条约及陆路通商章程。其通商,则添设口岸以便日本臣民往来侨寓,从事商业、工艺制作:一、湖北荆州沙市,二、四川重庆府,三、江苏苏州府,四、浙江杭州府。按沙市、重庆、苏、杭等处均系内地商贾辐凑之区,向未通商;重庆近虽设关,亦非外洋工艺制作之所。今概任倭作俑,尽夺民利矣;又于各府外另为伏笔,曰陆地通商。夫陆地更包括无外,是直举中国二十三行省而与倭共之也。其通商行船,除驶入各口搭客、装货外,一从宜昌溯至重庆,二进吴淞江及运河以至苏、杭。查宜昌上游及运河,向无准外洋行驶小轮船之例。又通商之国往往有兵轮阑入长江,在彼名为「护商」,而民情即多惊骇。犹幸泰西各国重在通商,且其来甚远耳。今倭包藏祸心,且离中国极近;若果行此约,彼以兵轮护商,何词可阻?一旦狡焉思逞,连樯驶入,上及重庆、内延苏杭腹地;一时水陆猝发,沿江七省尽为倭据矣。又日本在中国内地进口商货,勿庸输纳税钱、派征一切诸费。又得在中国通商口岸城市任便从事各款工艺,又得将各款工艺机器任便装运进口。查我内地税法,有出口、进口、落地种种名目,重以沿路关榷、厘局、船税,近又加以各项捐输,货物成本愈重,市价愈昂,获利愈微,商民所以交困也。今倭货既免一切征税,则成本甚轻,必减价出售以罔市利;是内地商贾之生业,自此废也。中国生齿极繁,除耕农外,率恃工艺餬口;通算产物之乡,何止以亿万计。今倭得于内地城市从事各款工作技艺,一则曰任便、再则曰任便,无复限制。又机器灵巧,一人所司可兼百人之职,一日所就可抵数月之功;是内地手民之生计,自此穷也。小民迫于衣食,惟利是视;今上海租界各商既多挂洋旗以逃税矣。若内地商贾失业,必尽变为倭商;内地手民失业,必尽佣为倭工:直为倭殴民而已,非仅并关税、厘金之利而失之也。
第八款日本军队暂行占守威海卫既已万不可行,且即云第一、第二两次作抵押,又云俟赔款交清、通商行船约章批准互换周全妥善,可允撤回;未批准以前虽交清赔款,仍不撤队。计赔款交清,业已八年;且倭虎狼之心,其欲无厌,即通商、行船两事彼所谓「周全妥善」,有何底极!随时随事,皆能借口。是实欲据我南、北洋之咽喉;赔款虽多,终无撤队之期,且为再起风波之地也。
第九款,由日本所还俘虏不加罪,既以谬妄;又云迭次交仗,所有关涉军队之中国臣民概予宽贷,并饬有司不得代系。夫国家所恃以驱策天下者,刑赏而已。今如倭约,是叶志超、龚照玙各犯既当立行出狱,而在逃未获赵怀业、卫汝成之流必冒托于俘虏之数,且即挺身自出;有司不敢捕治,威刑尽废,魑魅横行,此后统兵将领亦何惧而不临阵溃逃哉!亦何乐而为宋庆、马玉坤、徐邦道之血战哉!平日亦何惮而不克扣兵饷、废弛军政哉!盖此次拏问罪员,惟淮军将领居多;此约但欲私庇淮将,而不顾败坏国事至于此极也!且向来外洋立约,从未干预阻挠中国政权;今倭此约,已一举而夺皇上威福之柄。此后废置予夺,骎骎有惟倭命是从之势。且遇强大于倭之国,更当何如!恐秦使张仪相魏、金索宋韩佹冑之首,其祸不远也!
另约三条:一驻守威海之日本军队,应不越一旅团之多;军队需费,每一周年贴交四分之一库平银五十万两。按倭欲驻兵威海,其意本作偿费抵押;乃二万万之外,又复加此兵费,无理之中益复无理。且日本军数,每一旅团虽未核其多少,而此项需费周年四分之一尚需五十万两,一年即需二百万两,每月实需十六万六千两有奇;即倭饷较厚,合计实兵已将及两万之数。既准其驻兵,安能更立限制耶!倭驻兵既多,我即须严为防备,恐欲撤兵而仍不能撤、欲省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