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战,亦殊可惜!语曰:兵如流水,不流则腐;未有守者必不令战、战者必不令守之理也。不但此也,吴大澄部曲在前敌者,皆二三少年,未娴军旅;应令刘坤一、宋庆、魏光焘逐一体察,毋任滥竽,再致贻误。定安练军断难振作,应另派统带严加选汰,无使误战而复误饷。陈湜一人,观曾国荃之奏牍,则为健将;观其在山西防河,则亦敌至则遁而已。一事未可概人生平,要不可不详加察核。唐仁廉,霆军旧部,非不能战;麾下现已万人,应令与诸军并进,勿徒观望。刘坤一统筹全局,身任重寄;应令振刷精神,力图报称。胜利,予以不次之赏;不胜,则加以不测之威:勿以各路胜败为分外之事。总之,庙堂有不测之恩威,而后将帅知愧励;统领有必行之赏罚,而后偏裨知奋兴。而尤切要者,则以永杜和议为战胜之本;是在皇上之独断而已。
举人等草茅下士,识见浅陋;值此时事艰难,不敢安于缄默。谨此具呈,伏乞据情代奏。谨呈。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日。
河南举人步翔藻等呈文
河南举人臣步翔藻、孙凝、赵星阶、何兰芬、刘启泰等恳请代奏:为倭逆约款为害无穷,伏乞明谕斥罢,以弭祸机;沥陈管见,仰祈圣鉴事。
窃以倭逆犯顺,狂悖已极;要盟各款,为害甚巨。和议万不可允,战事大有可恃。谨为我皇上一一陈之。
夫倭,一海岛小国耳。其敢于狡逞以并高丽、犯海疆,蹂躏数省至猖獗几不能制者,一误于昔年倭并琉球而我未暇救、法侵越南而我受其欺,终以和为结局,而该逆遂有玩视中国之心;再误于高丽俶扰,李鸿章欺饰朦蔽、壅于上闻,不为之备,而该逆得肆其吞并高丽之志;三误于淮军将领叶志超、丁汝昌、卫汝贵、卫汝成、袭照玙等遵李鸿章「恐碍和局、无为戎首」之说,率皆闻风先遁、坐失机宜,致有平壤诸处之败、威海旅顺诸处之弃;四误于吴大澄徒托空言、疏于调度,不战而溃,致有奉天南境诸险要之失,而该逆乃益纵其猖撅之势,更扰及登州、澎湖。统计始末,是皆为和议之所误。今战有不利、仍归议和,是故蹈前车覆辙也。顷闻和约诸款,要挟太过,狂悖尤甚;普天率土,发指眦裂。若从此议,为害无穷;如厝火积薪,祸机至速。草茅下愚,不胜忧天之虑!窃谓有不得和者三、有不可和者十、有不必和者三。
奉天为国家根本之地,祖宗陵寝在焉;非所得以予人者也。约款割奉天所失之地不复归还,是使其地沦为异域,我皇上不克尽展礼谒陵之孝矣;其不得和者一。高丽自国家定鼎以来,臣服中国二百余年,朝贡无阙,以作东三省之屏卫;是祖宗留贻之藩服,非所得以予人者也。约款以高丽为自主之国,名为「自主」,倭实主之;其不得和者二。台湾自国初时颇劳庙算,命将徂征,久而始平,归入版图二百余年,留贻至今;是祖宗底定之疆域,非所得以予人者也。约款以台湾予倭,其不得和者三。
自古用兵靡饷,未闻偿之一说;今之「万国公法」:开兵端者,偿人兵费。此次倭逆肇衅侵我属国,兵端非自我开。约款反索我偿兵费,显违「公法」。且多至二万万两,计中国岁入不过数千万,用兵以来悉索搜括,饷犹不足;而此二万万两者,偿之既非理、又何所出以盈其数哉!不可和者一也。兵,所以备战也;和,所以息战也。既和,则无所用兵矣。约款倭驻兵天津、威海等处,我岁给饷五十万。夫天津为京师门户,威、旅实海疆险要;我兵尽撤而彼兵犹在,是诚何心!交战以来,逆兵从未至天津。既和,而反迎其深入,代为供给;一旦猝发,何以御之!是我养兵以自贼也。不可和者二也。苏、杭为国家财赋之区,重庆、沙市为川、楚咽喉之地;约款倭于此四处设立码头。既立码头,必以保护商人为名,兵船往来出入无阻;一旦扰苏、杭而漕运断,起重庆、沙市而川、楚梗,是失腹地最要之区矣。不可和者三也。货物者,国家之利源也。各国通商以来,银钱流出外洋,漏卮不塞,已见国用日绌、民生日敝矣;犹赖土货与之交易,利源不至尽竭。约款改造土货,则凡利全归于彼;不待数年,小民皆穷饿无生计矣。至民无生计,后患有不堪设想者。不可和者四也。赋税者,所以济正供之不足也。各埠洋税,本减于各局厘金数分之一;凡江海所通之处,多托洋税以图偷减,已夺中国利权矣。约款更减洋税,将致应税者尽归于洋。彼专舟车之利,而我失租税之实。不可和者五也。刑罚者,祖宗之定制,千古治天下之大法也。今贻误军机、拿问治罪诸将领未即立正典刑者,已仰见皇上法外之仁。约款尽释其罪,是废我国家之法也。此款何利于该逆,而要挟至此;必其中有与彼交通之人。否则,直用以制我耳。有罪无刑,从此无人肯战矣。不可和者六也。凡此约款,直欺中国为无人;猖獗无状,至此已极!闻更有前敌缴军械、宋庆等献俘之说,悖妄尤甚。约款而不如此则已,约款而果如此,是不成为议和也,直纳降耳。从古中外议和,未有要挟如此者;大伤国体、尽失利权,岌岌乎无以自立矣。不可和者七也。该逆狡诈叵测,安论信义;迨既和之后,我兵撤散已尽、彼将背约而愈肆要挟更甚于今之诸款,其何以给无厌之求!不可和者八也。通商以来,订约者无虑数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