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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清季外交史料选辑-清-王彦威-第82页

权奸误国不可姑容请罢和议疏
都察院代递道员易顺鼎奏:为丑虏跳梁,不宜迁就;权奸误国,不可姑容事。
窃臣风闻出使日本全权大臣李鸿章电奏称:『日船二十余艘将出广岛,若不定约,即将犯京;请割辽东、台湾两地予日,并赔兵费二万万。为保京计,不得不然;业经定约画押』等语。此外,条款不一而足;人言啧啧,似非无因。微臣迫于杞忧,未敢缄默。谨就见闻所及,不避斧钺,披沥陈之。
溯自咸丰、同治以来,中国与外国凡三次用兵:一曰咸丰十年「庚申之役」,一曰光绪六年「庚辰之役」,一曰光绪十年「甲申之役」。而「庚申一役」,尤为我朝绝要关键。其时发、捻纵横,寰区鼎沸,天下岌岌不可终日。而海外各国亦复同时生衅,英、法合从,兵临城下;僧格林沁败于津沽、北塘,胜保退于朝阳门、八里桥,曾国藩、胡林翼诸人勤王之师缓不济急,敌骑长驱直入,京师不守,宗社几危:时势之难,殆有百倍于今日者。假使各国要求土地,恐不能不听容所为。乃当日讲和,不过立约通商、稍偿兵费而已;初未闻割尺寸之土也。至若「庚辰之役」,俄据伊犁边境仅一、二百余里,使臣业已擅许;而疆臣左宗棠等坚欲索还,抗兵相加,大局几将决裂。然不久即和,仅偿款数百万卢布而已;不惟未割地,且并伊犁亦索回也。「甲申之役」,法取越南、攻宁波、扰台湾、陷马江,沿海戒严、天下骚动;滇、粤边防战事之棘,不亚今日。然不过让以越南而已,未尝于越南之外更有所予也。试执今日之事与昔日之事相衡:敌虽强,未必出于英、法、俄之上;事势虽急,未至于庚申之危。彼不过虚声恫吓,肆意要求。我即稍缓须臾,与之再决一战,再迟数日而后定议,未尝不可;即不然,偿以兵费数百万亦未尝不可;即不然,许其比照各国在江海口通商、开设码头亦未尝不可。而皆不出此,赔款至数千万犹以为未足,竟举腹心根本膏腴要害一、二千余里之地,开门而延寇拱手以与人;何其畏日人甚于畏英、俄、法诸大邦!重辽东、台湾,反不如重新疆伊犁及滇、粤荒徼之地也哉!
伏思割地一事,尤为万不可行。以理之是非论,其不可有三;以势之利害言,其不可有六。祖宗创业于前,子孙守成于后,非若自我得之者可以自我失之。试思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之缔造辽东,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之经营台湾,取之既如此其难,弃之何忍如此其易!矧陪京密迩,陵寝犹存;坐使长陵坏土自我而变为边界,皇太后、皇上将如列祖何!此理之不可者一。自有本朝,未闻割地予人之事;自有中国,未闻以重地、要地割予海外岛国之事。玉斧划河、珠崖弃郡,若非瓯脱,即系石田。岂有卧榻之旁,供人鼾睡!书于史册,辱甚燕、云。坐使赤县、神州自我而沦于异域,皇太后、皇上将如后世史书何!此理之不可者二。辽东、台湾之民,或本从龙、或由向化;二百余年食毛践土,芸芸赤子,孰非我国家之孝子顺孙?今乃属之他人,俨成敌国!父母虽穷,尚不忍轻鬻其子;国家未蹙,独何忍遽弃其民!坐使海隅苍生自我而化为他族,皇太后、皇上将如天下百姓何!此理之不可者三。辽东者,北洋之藩篱;台湾者,南洋之门户。今日无辽东,明日即可无北洋;今日无台湾,明日即可无南洋。天下畏盗之人,必求远盗;未有揖盗于门内,而求其不发箧探囊者!天下畏虎之人,必求远虎;未有纳虎于室中,而冀其不磨牙吮血者!行见奉、锦、登、莱一带不复能立锥,江、浙、闽、粤各疆不复能安枕!海口海面皆非我有,饷械无以接济而海运即穷,战守无从布置而海防又立穷:中国将来必无可办之洋务。此势之不可者一。英、法垂涎台湾,俄人蓄谋辽东,岂伊朝夕;况各国狡焉思逞之计、贪得无厌之怀,谁不欲拓境开疆,因时取利。今见日人以一举手、一启口之劳而得地如此之多、获利如此之厚,虽云无故,亦必生心。倘群起效尤,则中国虽大,恐一日之间可以瓜剖立尽。然此犹他国也,即以日事验之。同治十一年,彼因琉球难民为生番所杀,藉端挑衅,兵抵台湾;当时大吏不能折之以理、怵之以威,反以数十万金赔款了局。彼见中国易与,始渐轻视中国而谋益迫、势益骄,推其得陇望蜀之情,曾何纪极!此日之厉阶,既皆由于昔;他时之欲壑,恐更甚于今:中国将来必无可存之地。此势之不可者二。自军务平定后,谋臣猛士多就雕零,千百之中仅存什一;此次征求宿将、招集旧部,士马精壮已有可观。乃甫聚之,又将令之散;既散,恐不可复聚。且所练之新军糜费几何,练成而不用,待用之时又须临时另练;所购之新械劳费几何,购齐而不用,待用之时又须临时另购。今日尚不能战,以后岂复有能战之时!再阅数年,一有缓急,求如今日之将与兵且不可得;宿将旧部消亡既尽,新募者未经战事,难当大敌:中国将来必无可用之兵。此势之不可者三。赔款至二万万之多,不知从何搜括;又不知搜括净尽之后,尚有应办之役必需之款,何所取资?夫使赔款既交,而我可不作一事、彼可相安十年犹之可也;正恐我之防务仍不能不办、兵饷仍不能不需、铁路仍不能不设,入款则有减无增、出款则有增无减。意外之举尚不暇论;而彼则一波未平、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