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之党。及振泉死,众推芝龙为甲螺,雄视海上。后受明将之抚,去移闽中,我边民代之为甲螺。而红毛夷来借地,约岁输鹿皮三万。既而筑城郭据之,役使土人如奴隶,不复输币。且我商舶往印度者过其近海,为被杀掠,甲螺不能如之何。
适本邦商人滨田某至,众交诉之,图报复。某许之。某字弥兵卫,长崎人也,勇而有谋。弟某字小左卫门,子某字新藏,并有胆略,力兼数人。乃与甲螺之党二十人还,请之大府。大府允之,檄长崎代官末次平藏备船募卒,附之于弥兵。弥兵尽装其从兵数百为农丁,被蓑笠、持锹镢,行到台湾海口,请于守吏曰:『日本之氓,闻台湾土广人寡,中多莱芜,欲移住以开垦之』。守吏以告甲必丹,弗信;以哨船围之数重,不遽许上陆。使人来言曰:『汝之来,决非好意;不然,何从人之众也』?弥兵曰:『唉!公何疑人之甚耶!假使日本欲略海外之国,当遣猛将精兵来,日本素不乏其人,奚使我侪小民之为』?守吏检舟中,仅有数十副防身刀,其它唯有耕耨之具而已;还,备告甲必丹。甲必丹意稍解,乃许众登陆。弥兵等得入城谒见甲必丹,请受廛为氓,弗许;请还本邦,亦弗许。留数月,屡入请之,甲必丹依违不答。弥兵谓众曰:『甲必丹不许我去留,其意不可测!大丈夫入不测之地,当死中求活耳』!众愤然欲死之。
一日昧爽,弥兵父子兄弟三人入城,众从之,留于门外;三人挺身排闼而进。甲必丹犹寝在床,惊起叱曰:『汝等入人闺合,何无礼也』!弥兵咆哮奋前,擒甲必丹于床,怀出匕首,拟其喉曰:『汝有死罪,尚何咎人之无礼耶』?左右欲刃之。小左、新藏拔刀遮立,瞋目叱之,左右披靡不敢逼。甲必丹惶急,乞饶命甚哀。弥兵曰:『汝欲生,何不停城上放炮』。甲必丹曰:『谨奉命』。曰:『汝向所掠之货,倍数还之』!甲必丹曰:『唯命之从』。兵闻变走入,斗于庭,其后入者为炮被伤。弥兵乃左手扼甲必丹之臂,右手执匕首俱起,小左、新藏拥其前后而出,夷卒不敢动。甲必丹传命停放炮,令其卒舣蛮舶一只及日本船二只,装货山积;弥兵入而检之,乃欲拉甲必丹俱去。甲必丹曰:『岛民皆仰某指挥,某去则伥伥乎无所归焉。某有一儿,年十二岁,愿代某从去;公幸垂爱怜,使某全父子之情,非敢所望也』。弥兵许之,乃质其子及头目数人,归报于镇台。镇台禀大府厚赏之。于是弥兵之名震一时,肥后侯聘而禄之;时宽永五年也。后三十余年,郑成功攘红毛,复台地。
郑成功初名森,字大木;明平国公芝龙之子也。母田川氏,我肥前国平户士人之女。初,芝龙流落来客于平户,称老一官,娶田川氏。宽永元年(明天启四年),生成功于岛中,岛中万火齐明,芝龙心异之。成功生七岁,从父归明;后又迎母共居安平。十五年(明崇祯十一年),成功年十五,补弟子员,试高等。风仪整秀,俶傥有大志;读书颖敏,不治章句。有术士视之,惊曰:『此奇男子,骨相非凡,命世之才也』!及隆武帝立,一见伟之,抚其背曰:『惜无一女配卿,卿当尽忠吾家』。赐姓朱,改今名,拜御营中军都督,赐尚方剑,仪同驸马。自是中外称「国姓爷」而不名。寻封忠孝伯,恩宠曰隆,成功感激思报效。而芝龙稍专权,怀异志,与清人通声问;成功患之。一日,见隆武愁闷而坐,泣奏曰:『陛下郁郁不乐,得无以臣父故耶?臣受厚恩,义无反顾,请以死扞陛下矣』!
清兵入福州,芝龙退屯安海,为清将所诱欲降附,诸将不从。成功痛哭而谏,芝龙不听,单骑往降。清兵至安海,大肆淫掠;成功母亦被污。母叹曰:『何面目复见人耶』!登城楼自杀,投河水。清兵吐舌曰:『妇女尚能尔,倭人勇决不负所闻也』。成功痛恨,剖其母腹,出肠涤秽,重纳之以敛。清将挟芝龙而北,作书招成功。成功不至。芝龙曰:『儿不至,北朝其疲于奔命乎』!
福州既失,隆武为清兵所执,死。成功虽遇主列爵,未尝豫兵事。意气容貌,犹儒生也。既遭国难,谏父不从,且痛母死非命,慷慨激烈,谋起义兵。诣孔庙焚所著儒服,拜辞而去。所善壮士愿从者九十余人,乘二巨舰行,收兵南澳,得数千人。既而遥闻唐(桂)王即位,改元永历,奉正朔。
自南澳归,军声颇震,乃略漳、泉、潮、惠诸州,守将多降。军律肃然,兵士无淫略,至孺子、妇女与军行争道。清主屡谕芝龙作书招抚,诱以高爵,成功不从。清主乃累命满、汉诸将来攻,辄击败之。于是东南诸州连年骚扰,师出无利。清主患之,亲下敕招谕;成功亦不报。益修器械舟楫北上,自闽及浙,欲复南京。以桑梓之谊,屡乞兵于我;我不详其事情,终不报。然成功兵势甚盛,分所部为七十二镇,以厦门为根本之地,改为思明州,盖意不忘明室也。立储贤、储材二馆,察言、宾客二司,设印局、军器诸局,令六官分理庶政,择贤任之。诸宗室颇给赡之,诸缙绅避乱至者礼待之。凡有所便宜封拜,乃朝服北向遥拜帝座,疏而焚之。其所施为,鼓动一世。
于是永历遣使晋成功爵为延平郡王,命图恢复。自成功起兵,至是十三年,实万治元年也(明永历十二年、清顺治十五年)。成功谓其将甘辉曰:『今奉敕何得迁延,将速取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