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某衔统领王祯等各路兵马前来会剿,仍招练乡勇,恢复几辅,擒斩伪官;戮力勤王,以奏肤凯。乡宦士庶,咸赦除既往之罪;赴义者录,从逆者诛。务在靖乱安民,勿纵、勿扰,钦哉!特谕。宣毕下阶,亦行礼如前,呼万岁者三;群臣亦三呼。予举哀大哭,群臣亦大哭。自署以内及街市尽沧之人,皆伏地,哭声彻云表,真可寒天地、泣鬼神矣。呜呼痛哉!此五月初一日事。随命王桢等客兵守关、各衙役守城。旧州守罗爌仍理州事,封长芦运司库,并追缴伪印讫。予归贾宅,以王立贤等四士人各付朱檄,分往兴济、东光、清县、献县四处谕彼处士民书吏,即擒伪官解军前者,以功论。如隐匿纵逃,发兵屠剿。是夜,官皆就缚。初三日夜,俱逮至沧,斩之。
初六日,闻贼大败,焚宫室西遁,传太子入平西营。又数日,忽闻摄政王剃头告示,人心复惊惧。久之,旋得免剃令。
予以既经鼎革,战守靡施;且诏命在身,当图竣事。欲行,沧人不强留。盖予在沧城守匝月,未尝派一饷、戮一人、动一官库,兵民颇德之。予于二十八日启行,抵临清,与眷属会。先是,老君堂之厄,踉跄南窜,贼遍河上,舟子尚未忘情,时侧目焉。至临清坝,塞不能行。二更时,家人偶往岸,忽舟子大呼曰:将军令,凡妇女掳入官;汝辈速逃命。悉驱入水,几溺;遂摇舟去。子女不能携,啼不休;恐为贼觉,皆弃置乱石中,妇辈往土墙内匿。仆反失舟,大惊无所措。徐闻啼哭声,始得所在,借寓旧交徽人范监生家。予至临,亦假馆于此。癸未进士凌駉,以起义驻临;闻予至,如获右臂,谓曰:西北已矣,东南尚可为!清源乃漕运咽喉,有标兵勇悍可用;予当此一面,君当往济南招集诸郡义丁,可成一旅。我两人如左右手,不能脱然付理乱于不闻也。予曰:度力识时,河以北非我有也。一木之支,徒费心力;不若渡河议大事,尚有万全。旬日后,募马兵百二十人、步兵八十人南发。
七月,过淮上。八月,至南京,仍宣诏旨湔除讫,具疏闻沧州事,缴伪印、伪符共十七件。王桢等下部优叙;惟刘孔和与刘泽清通谱交善,泽清招饮夜醉,论诗不合,遂被杀,惜哉!
野史氏邹漪曰:端伯先生以奉诏闲曹而倡复仇义举,斩十八员从逆贼首、奠四十日抱恫皇灵;忠孝慷慨,固不待言矣。而予读其沧州纪事,纚纚千言,层折流连,情事如画。于其餐风宿露,见先生之履险全身;于其易服分舟,见先生之知几通变;于其用贼攻贼,见先生之智深勇沈;于其宿北渡南,见先生之识时观变。然则先生殆文武全才,上马杀贼、下马赋诗,而非可仅以绣虎雕龙目之也。至若舟人之妇,一言而弭杀机;苏氏之子,倾盖而多侠气;与夫茶亭之僧、居停之贾氏伯仲,尤为可嘉,远过忻城辈万万矣。
北使纪略
陈洪范撰
闯寇肆虐,逼犯北京;先帝宾天,宗社沦丧。洪范世受国恩,迩年废居海滨,惊闻异变,泣愤同仇;徒跣至镇江,史阁部招同过江,议安将士。忽接礼部札付,奉旨召对;始知为吴三桂借兵破贼,顾大宗伯荐往北使。蒙皇上面命,谨对:国事多艰,惟命所之,义不敢辞。但使事甚重,非武臣可以专任;必得文臣同往。部议:兵部侍郎左懋第、太仆寺卿马绍愉偕行,以银十万两、金一千两、缎绢一万疋为酬□之仪。因以祭告祖陵,奠安先帝后,封吴三桂为蓟国公。本镇恐□情甚□,事难遥度;就中机宜,必奉庙算可以奉行。具疏上请,复蒙皇上召对亲切,群臣廷议佥同。
七月十八日,银币甫齐,始得开舟。行至瓜仪,原请借用各镇马骡,鲜有应者;箱鞘繁重,苦不能前。至清江浦,雇骡市马不足驮运,分留缎绢从河汛舟,刘东平、田淮抚各发兵二百余名护送。
十五日,渡黄河。
二十一日,至宿迁,忽接□使唐起龙等六人赍摄政王书与本镇,事涉嫌疑,不敢遽进;当即具疏奏闻。念已奉使在道,难以中阻,与左、马二使酌议前行。
二十五日,至马兰屯,为沂、滕之冲。时值土寇劫屯,闻本镇至,半夜遁去。次日,委标下游击孙国柱执本镇与尤部院谕牌招抚,仍留国柱在本屯,团练乡勇,即有土寇千人就抚为兵;八寨俱散,一方获全。
九月初一,至望冢贡家楼,遇土寇千人,劫驮打仗;护行将士追杀数十人,寇退,箱鞘无恙。
初五日,至济宁州。□官不许近城栖宿,放炮吶喊,有欲出打仗状。夜宿五里铺,次晨移驻二十里铺,以待水运缎币;四日不至,差参将王茂才沿河催运。自渡河来,村落凋残,巷无居人。将士裹粮,露宿济宁;以士民为□用,概不纳兵。
初九日,将借护兵将发之南回,沿途另雇土著乡兵护行。至汶上县。□官总河杨方兴统兵相遇,本镇告以通好之意。彼言谋国要看大势,我国兵强,如要和好,须多运漕粮来,我们好说话,只是儞南官要我摄政王早收一统之业耳。本镇对以逆闯未灭,正当南北同心;降官说话,如何轻听得。
十五日晚,临清有旧锦衣骆养性——□用为天津督抚,遣兵来迎。
十八日,至德州。有□官巡抚山东方大猷告示云:奉摄政王令旨,陈洪范经过地方,有司不必敬他,着自备盘费。陈洪范、左懋第、马绍愉止许百人进京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