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解》、《噩梦》、《黄书》、《识小录》、《姜斋文集》、《姜斋诗集》等。又尝注释《老》、《庄》、《吕览》、《淮南》,并及于瞿昙之相宗,而为《相宗络索》一书。康熙三十一年卒,年七十四。自题其墓碣曰:“明遗臣王某之墓。”卒后四十年,子敔抱其遗书上之督学。于是《易》、《书》、《诗》、《春秋》《稗疏》四种,《易》、《诗》《考异》两种,得因缘著录四库。然当世知而农者甚鲜,故其学竟不彰。道光间,族孙世佺刻其遗书,乃渐有道之者。
而农著书虽多,而其学略具于《噩梦》、《黄书》、《俟解》、《思问录内外篇》。《噩梦》、《黄书》,多言经制,盖《日知录》、《明夷待访录》之流。《思问录》、《俟解》,则理气之谈,儒释之辩,以及为学之序、修齐治平之方,天地日月升降消息之故,靡不阐述。窃尝考之,其说与宋张子为近。而农既取张子《正蒙》而为之注,而谓:“张子之学,上承孔、孟,如皎日丽天,无幽不烛。惜其门人未有殆庶者。其道之行,曾不逮邵康节之数学。是以不百年而异说兴。”(《张子正蒙注序》)斯其有意于上继张子之绝学,盖情见乎辞矣。是故其所常言,曰清虚一大,曰二气之良能,曰言幽明而不言有无,曰心能检性,性不知自检其心(并见《思问录内篇》),皆述张子之说。而作《大学补传衍》曰:“今使绝物而始静焉,舍天下之恶,而不取天下之善,堕其志,息其意,外其身。于是而洞洞焉,晃晃焉,若有一澄澈之境置吾心,而偷以安。又使解析万物,求物之始而不可得,穷测意念,求吾心之所据而不可得。于是弃其本有,疑其本无。则有如去重而轻,去拘而旷,将与无形之虚同体,而可以自矜其大。斯二者乍若有所睹,而可谓之觉,则庄周、瞿昙氏之所渭知,尽此矣。然而求之于身,身无当也。求之于天下,天下无当也。行焉而不得,处焉而不宜,则固然矣。”其于释、老之教之蔽,可谓直穷本源。然即张子《正蒙》所谓“以六根之微,因缘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为幻妄,蔽其用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虚空之大”者。当时李二曲讲学盩厔,谓之关学复兴,实则二曲之学非关学,而得关学之精髓者,乃在船山也。
船山之说可述者,言动静,则主有动而无静。曰:“太极动而生阳,动之动也。静而生阴,动之静也。废然无动而静,阴恶从生哉!一动一静,阖辟之谓也。由阖而辟,由辟而阖,皆动也。废然之动,则是息矣。至诚无息,况天地乎?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何静之有?”言有无,则主有有而无无。曰:“目所不见,非无色也。耳所不闻,非无声也。言所不通,非无义也。故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有其不知者存,则既知有之矣,是知也。因此而求之者,尽其所见,则不见之色章;尽其所闻,则不闻之声著;尽其所言,则不言之义立。”又曰:“言无者,激于言有者而破除之也。就言有者之所谓有而谓无其有也。天下果何者而可谓之无哉!言龟无毛,言犬也,非言龟也。言兔无角,言麋也,非言兔也。言者必有所立,而后其说成。今使言者立一无于前,博求之上下四维,古今存亡,而不可得穷矣。”言性,则推之命而别于习。曰:“尽性以至于命。至于命,而后知性之善也。天下之疑,皆允乎人心者也。天下之变,皆顺乎物则者也。何善如之哉。测性于一区,拟性于一时,所言者皆非性也。恶知善。”(以上皆《思问录内篇》)又曰:“末俗有习气,无性气。其见为必然而必为,见为不可而不为,以婞婞然自任者,何一而果其自好自恶者哉!皆习闻习见而据之,气遂为之使者也。习之中于气,如瘴之中人,中于所不及知。而其发也,血气皆为之懑涌。故气质之偏,可致曲也,嗜欲之动,可推以及人也。惟习气移人,为不可复施斤削。”(《俟解》)言心,则合之思而别于意。曰:“天下何思何虑,言天下不可得而逆亿也。故曰:无思本也,物本然也。义者心之制,思则得之。故曰:思通用也,通吾心之用也。死生者,亦外也,无所庸其思虑者也。顺事没宁,内也,思则得之者也。不于外而用其逆亿,则患其思之不至耳。岂禁思哉!”又曰:“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圣学提纲之要也。勿求于心,告子迷惑之本也。不求之心,但求之意,后世学者之通病。盖释氏之说暗中之。呜呼!舍心不讲,以诚意而为玉钥匙,危矣哉!”(以上《思问录内篇》)凡此盖皆为良知之学,沦于虚寂,陷于流荡而发。故其论下学功夫,一在知耻,一在先难。曰:“学易而好难,行易而力难,耻易而知难。学之不好,行之不力,皆不知耻而耻其所不足耻者乱之也。”(《俟解》)又曰:“用知不如用好学,用仁不如用力行,用勇不如用知耻。”(《思问录内篇》)夫知耻,则不至陷于流荡矣。曰:“过去,吾识也。未来,吾虑也。现在,吾思也。天地古今,以此而成。天下亹亹,以此而生。其际不可紊,其备不可遗。呜呼!难矣。故曰为之难,曰先难。泯三际者(三际即过去、现在、未来。《金刚经》说过去不可得,现在不可得,未来不可得。故曰泯三际),难之须臾,而易以终身,小人之侥幸也。”又曰:“先难则愤,后获则乐。地道无成,顺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