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以为古者四丘为甸甸出长毂一乗戎马四疋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而鲁使丘出之也夫以四丘而后为甸鲁虽重敛安至于四倍而取之哉哀公用田赋曰二吾犹不足而孔子讥其残民之甚未有四倍而取者也夫变古乱常者春秋之所讥也故书作三军舍中军初税亩作丘甲用田赋者皆所以讥政令之所由变也而谷梁杜氏之说如此之相戾安得不辨其失而归之正哉愚故曰谷梁之说是也
会于澶渊宋灾故
东坡曰春秋之时忠信之道缺大国无厌而小国屡叛朝战而夕盟朝盟而夕会夫子盖厌之矣观周之盛时大宗伯所制朝觐会同之礼各有逺近之差逺不至于踈而相忘近不至于数而相渎春秋之际何其乱也故曰春秋之盟无义盟也春秋之会无义会也虽然纷纷者天下皆是也夫子将讥之而以为不可以胜讥之也故择其甚者而讥焉桓二年会于稷以成宋乱襄三十年会于澶渊宋灾故皆以深讥而切责之也春秋之书会多矣书其所会而不书其所以会桓之稷襄之澶渊而已矣宋督之乱诸侯将讨之桓公平之不义孰甚焉宋之灾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其财既而无归不信孰甚焉非不义不信之甚春秋之讥不至于此也左氏之论得其正矣皆诸侯之大夫而书曰某人某人会于澶渊宋灾故尤之也不书鲁大夫讳之也且夫见邻国之灾匍匐而救之者仁人君子之心也既言而忘之既约而背之委巷小人之事也故书其始之为君子仁人之心而后可以见后之为委巷小人之事春秋之意盖明白如此而公羊传曰会未有言其所为者此言其所为何録伯姬也且春秋为女子之不得其所而死区区焉为人之死而録之是何夫子之志不广也谷梁曰不言灾故则无以见其为善澶渊之会中国不侵夷狄夷狄不入中国无侵伐八年善之也晋赵武楚屈建之力也如谷梁之说宋之盟可谓善矣其不曰息兵故何也呜呼左氏得其正矣
黑肱以滥来犇
东坡曰诸侯之义守先君之封土而不敢有失也守天子之疆界而不敢有过也故夫以力而相夺以兵而相侵者春秋之所谓曓君也侵之虽不以兵夺之虽不以力而得之不义者春秋之所谓污君也郑伯以璧假许田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此诸侯之以不义而取鲁田者也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莒牟夷以防兹来奔黒肱以滥来奔此鲁之以不义而取诸侯之田者也诸侯以不义而取鲁田鲁以不义而取诸侯之田皆不容于春秋者也夫子之于庶其牟夷黒肱也责之薄而于鲁也罪之深彼其窃邑叛君为穿窬之事市人屠沽且羞言之而安足以重辱君子之讥哉夫鲁周公之后守天子之东藩招聚小国叛亡之臣与之为盗窃之事孔子悲伤而悼痛之故于三叛之人具文直书而无隐讳之辞盖其罪鲁之深也先儒之说区区于叛人之过恶其论固已狭矣且夫春秋岂为穿窬盗窃之人而作哉使天下之诸侯皆莫肯容夫如此之人而穿窬盗窃之事将不禁而自絶此春秋之所以用意于其本也左氏曰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彰书齐豹盗三叛人名而公羊之说最为踈缪以为叔术之后而通滥于天下故不系黑肱于邾呜呼谁谓孔子而贤叔术耶盖尝论之黑肱之不系邾也意其若栾盈之不系于晋欤栾盈既奔齐而还入曲沃以叛故书曰栾盈入于晋黑肱或者既絶于邾而归窃兵邑以叛欤当时之简牍既亡其详不可得而闻矣然以类而求之或亦然欤谷梁曰不言邾别乎邾也不言滥子非天子之所封也此尤迂阔不可用矣
孟僖子知孔子
东坡曰甚哉圣人待天下之通且恕也朝而为盗跖暮而为伯夷圣人不弃也孟僖子之过也其悔亦晚矣然圣人不弃也曰犹愈乎卒而不知悔者也孟僖子之过可悲也已仲尼之少也贱天下莫知其为圣人鲁人曰此吾东家丘也又曰此邹人之子也楚之子西齐之晏婴皆当时所谓贤人君子也其言曰孔丘之道迂阔而不可用况夫三桓之间而孰知夫有僖子之贤哉僖子之病也告其子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而絶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采而授厉公及正考父三命益恭其后必有圣人今孔丘博学而好礼殆其是欤尔必往师之以学礼呜呼孔子用于鲁三月而齐人惧其霸以僖子之贤而知夫子之为圣人也使之未亡而授之以政则鲁作东周矣故曰僖子之过可悲也已虽然夫子之道充乎天下者自僖子始懿子学乎仲尼请于鲁君而与之车使适周观礼焉而圣人之业然后大备僖子之功虽不能用之于未亡之前而犹能救之于已没之后左丘明惧后世不知其功之如此也故丁宁而称之以为补过之君子昔仲虺言汤之德曰改过不吝夫以圣人而不称其无过之为能而称其改过之为善然则补过者圣人之徒欤孟僖子者圣人之徒也
孔子为政
东坡曰鲁定公十三年孔子言于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先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輙率费人袭公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二子奔齐遂堕费将堕成公敛处父以成叛公围成弗克或曰殆哉孔子之为政也亦危而难成矣孔融曰古者王畿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曹操疑其论封建渐广遂杀融融特言之耳安能为哉操以为天子有千里之畿将不利巳故杀之不旋踵季氏亲逐昭公公死于外从公者皆不敢入虽子家羇亦亡季氏之忌克忮害如此虽地势不及曹氏然君臣相猜盖不减操也孔子安能以是时堕其名都而出其藏甲也哉考于春秋方是时三家虽若不悦然莫能违孔子也以为孔子用事于鲁得政与民而三家畏之欤则季桓子之受女乐也孔子不能郄之矣彼妇人之口可以出走是孔子畏季氏季氏不畏孔子也夫孔子盍姑修其政刑以俟三家之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