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而已汉祚四百由此而兴余谓汉祖封建纪氏宜在萧曹之上报徳未称良可悲也
卫公子痤使卫鞅逃
王元之曰卫叔鞅尝事公子痤痤知其贤而未能用会痤病卫君亲视其疾且问国计痤曰臣之家宰鞅可与谋国事臣死君必用之卫君不然其请痤曰卒不能用不如杀之无使逃他国为卫之患既而复语鞅曰吾荐子于君君不用子必矣吾请杀子子其逃之吾方先君后臣故也呜呼凡为社稷之臣计安危之事者在任贤去不肖而已且鞅果贤也可固请用之果不肖也可固请杀之用则为国之寳杀则去国之蠧乌有始请用中请杀而终使逃者得为忠乎且先君后臣之说非无稽之言乎司马子长修史记至是而不言痤非岂史笔之有私邪将史才之未至邪仆恐后之为人臣计国事者复履其迹因论以明之
商君
程晏曰君子宁小穷而大逹小人宁小逹而大穷小者人之役大者人之道也孟子论帝王之道于诸侯诸侯不志我言则去之岂不以小穷而大逹欤商鞅论帝王之道于秦伯秦伯寐于是鞅乃易之以霸强之术而茍容之岂不谓小逹而大穷欤君子不患乎无才患乎不知穷逹之理也孟子大逹逺盗蹊而遵正路者也卫鞅大穷舍正路而趋盗蹊者也秦不知蹊以问鞅鞅指之趋盗蹊而强去也我知盗之蹊而反然之曷若遵正路而逺盗蹊哉
温公论商鞅为秦造令立木于国市募民徙之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寳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欺其百姓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能药其所伤所获不能补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失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此四君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颍濵论商君变法令曰解牛之技耻于屠狗御人之盗耻于穿窬卫鞅有帝王之术而肯以强国之事说孝公乎葢鞅之志本于强国而已恐孝公之不能用是以极言其上以要之耳郑子华欲以郑为市于齐管仲不受而诸侯归之鞅欺公子卬以取魏河西利之所在无所复顾鞅而知帝王之术其肯为此哉古之制刑轻重必与事丽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故人虽死而无憾今鞅使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赋事未利及怠而贫者举为收孥刑之轻重岂复与事丽哉其后始皇之世有子而嫁者有刑夫为寄猳者杀之无罪妻为逃嫁者子不得母法皆与情不应至于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其端皆自鞅发之然鞅之死至于车裂而李斯之死至具五刑皆被赤族之祸天之报人岂诬也哉
东坡曰商鞅用于秦变法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苏子曰此皆战国之游士邪说诡论而司马迁暗于大道取以为史吾以谓迁有大罪二其先黄老后六经退处士而进奸雄特其小者耳所谓大罪二则论商鞅桑弘羊之功也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弘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阴用其实其甚者名实皆宗之庶几其成功此司马迁之罪也秦固天下之强国而孝公亦有志之君也修其政刑十年不为声色游田之所败虽微商鞅有不富强乎秦所以富强者孝公敦本力穑之効非鞅流血刻骨之功也秦之所以见疾于民如豺虎毒药一夫作难而子孙无遗种则鞅实使之至于桑弘羊斗筲之才穿窬之智无足言者而迁称之曰不加赋而上用足善乎司马光之言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阴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也二子之名在天下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二子之术用于世者灭国残民覆族亡躯者相踵也而世主独甘心焉何哉乐其言之便已也夫尧舜禹汤世主之父师也谏臣拂士世主之药石也恭敬慈俭勤劳忧畏世主之绳约也今使世主临父师而亲药石履绳约非其所乐也故为商鞅桑弘羊之术者必先鄙尧笑舜而陋禹也曰所贵贤主者专以天下适已而已此世主所以人人甘心而不寤也世有食锺乳乌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葢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效彼之所为足以杀身灭族者日相继也得死于服寒食散岂不幸哉而吾独何为效之世之服寒食散疽背呕血者相踵也用商鞅桑弘羊之术破国亡家者皆是也然而终不悟者乐其言之美便而忘其祸之惨烈也 又曰圣人制刑赏知天下之乐乎赏而畏乎刑也是故施其所乐者自下而上民有一介之善不终朝而赏随之是以上之为善者足以知其无有不赏也施其所畏者自上而下公卿大臣有毫发之罪不终朝而罚随之是以下之为不善者亦足以知其无有不罚也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夫天下之所谓权豪贵显而难令者此乃圣人之所借以狥天下也舜诛四凶而天下服何也此四族者天下之大族也夫惟圣人为能击天下之大族以服小民之心故其刑罚至于措而不用周之衰也商鞅韩非峻刑酷法以督责天下然其所以为得者用法始于贵戚大臣而后及于疎贱故能以其国霸由此观之商鞅韩非之刑非舜之刑而所以用刑者舜之术也后之庸人不深原其本末而猥以舜之用刑之术与商鞅韩非同类而弃之法禁之不行奸宄之不止由此其故也 又曰商君之法使民务本力农勇于公战怯于私斗食足兵强以成帝业然其民见刑而不见徳知利而不知义卒以此亡故帝秦者商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