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入羌字甚多。其字从●从人,形态甚多。有羌加石字的,它表示羌族卖石器(玉器)的商人,石器最美者以古羌族住区为多,中原古代人珍贵的玉器,大都由羌人运来出售,故加石字的羌字,仍应读为羌字的音。另还有大量的加系的字,有人解为被系虏的羌人,窃以为那是表示的卖丝的羌人。蚕丝是羌族所居温暖河谷才能生产的,岷江上游河谷生产得最早。那些河谷地区的人,中原古代把他称作「氐人」。故从羌加系的字,实际是指的「氐人」,即羌族入居温暖河谷经营农蚕业的人。
附甲骨文的三种羌字。
(据1934年哈佛燕京社出版的《甲骨文编》)
●●●● (表示的一般羌人)
●●●● (表示卖石器〔玉器〕的羌人)
●●●● (表示卖丝的羌人〔氐人〕)
羌人善养马牛羊。既居河谷,不利于养牛羊,行动咸需于马,故氐族皆有宜于山道之良马及驴行销内地,是谓「莋马」。蚕丝与马,为殷、周间氐人与内地商人市易之两大商品。故秦、汉恒以蚕与马为类。《荀子?蚕赋》谓蚕神「马首」。郑玄注经,谓:「蚕与马同气,故蚕月禁杀马。」《甘石星经》谓房四星其一为「天马」,一为「
天驷」。《协律辨方书》谓:「天马为丛神,为掌蚕之命神。」《唐月令注》谓「先蚕为天驷星」(并据《辞海》引)。而隋唐时以马明王为蚕神。马明王塑像,额上多一纵目,乘白马,此盖表示其神为纵目人,属白马氐类,隐指蚕丛也。宋王钦若驳天蚕为天驷之说(详《
宋史》卷五十五本传),于是朝廷祀典称「先蚕」。废其燔柴,但瘗埋以祭。神亦另作翁媪持茧像,拟嫘祖。人民不愿从钦若说者,乃因马头娘故事,塑女子披马皮者为蚕神。或私祀马明王如故,但改称其庙为白马庙而已。马头娘故事者,唐人所造。谓高辛氏时,蜀人为贼掠去。其女誓于众曰:能使父还者嫁之。家有马,绝?逸去,乘其父归,父不肯以女嫁马。马咆哮嘶啼。其父怒,射杀之,曝其皮于庭。女过其处,皮蹶然起,卷女飞去,栖于桑上。女化为蚕,食桑成茧(
节《太平广记》)。此明是迷信蚕马同气者所造。仍称「蜀人」。远托于「高辛氏」时,其意犹指蜀山氏也。明清人又谓蚕神为「青衣神」(徐光启《农政全书》),谓「蚕丛氏衣青衣」。青衣,白马,皆氐族支别之称。要皆足以说明养蚕为蜀地氐人所创。是为结论之四。
近世,有西人传教士着书,谓中国蚕丝业始于山东。其人不知蜀地有蚕丛,有原蚕,但缘山东有柞蚕,有黄丝(较原始的丝色),遂言之。夫若先无天然自生之野蚕以启发远古劳动人民,即不可能有养蚕的创造。四川自岷江河谷入四川盆地,今犹多有野蚕,亦其证也。
1976年任乃强再稿。
附二
成都七桥考
常璩《华阳国志》云:「长老传言,李冰造七桥,上应七星。」其上文专章记李冰事,未言造桥。此虽补述,犹曰「长老传言」,固疑之也。
今按,李冰既穿二江「双过郡下」,即不能不跨江造桥,以通行旅。二江者,郫江,自沱江(毗河)分水,至张仪、张若所造成都城西北,绕少城西,折向东流,过城南之市桥与江桥,至合江亭,与检江合。自灌田外,兼具护卫城防与漕转汶山地区竹木财物之用。是为二江之北江。其故迹,验于今地,则为自郫县三道堰,经成都市区之洞子口、九里堤,与今城内之王家塘、洗马池一带低地,出外东莲花池,至望江楼附近合检江。秦城在此江之北,面积不过今城九分之一、二。其商业繁盛区在市桥附近(属秦少城石牛门外)。其下有石犀渊,相当宽深。汉世展拓秦城,合大城、少城作十八郭,此市与渊均仍在市桥门郭外,当时汉民与少数民族市易,不乐在城内受官吏拘束故也。自隋、唐、宋、明,屡徙城址。明、清两代修建砖城时,则王家塘、洗马池一带已包入砖城之内,而别凿护城河以泛竹木(今云油子河)。城内郫江旧迹次第填平,变成街道,每大雨,街水漫流时,此旧河迹部分恒成泽国,有淹没屋基一、二尺深者,其明验也。
李冰二江之检江,远自都江堰内江之宝瓶口外分水,长百余里。即今之走马河,灌、温江、郫、崇庆、双流、新津诸县和成都广大田野之干流。秦时系自今百花潭、十二桥循金河一线,至合江亭,与郫江合。明代筑砖城包金河后,乃更于南门外开护城河,即今南门大桥下河,清代同。城内金河,初亦行船,后渐为沿岸民居侵夺,乃更开拓南门外渠为正流。今则金河渐堙灭矣。冲积平原开河易,可以随时依人意改变河道,其都市土城,亦屡圮,屡筑,移徙不定,故执今地形以求古地名位置者,每每致谬。先瞭解秦李冰二江旧迹与大城、少城之位置,乃可以考订秦之七桥。
兹先汇录七桥资料,以便审证:
1 常璩《华阳国志》(依新校本):「西南两江有七桥。直西郫江上曰冲里桥,西南石牛门曰市桥,……大城南门曰江桥,南渡流(江)曰万里桥。西上曰夷里桥。上曰笮桥。又从冲里桥西北折曰长升桥。郫江上西有永平桥。」
2 《水经注》卷三十三:「西南两江有七桥:直西门郫江上曰冲治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