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系于颔下,有曲玉、管玉、勾玉,聚为杂佩。《古事纪》有造玉者名天明玉,世袭其职,其裔孙世居出云,每岁贡玉。然近世不闻有玉工。水晶一物,亦无以之造物者。《格古论》云:倭国水晶第一。《七修类稿》亦:日本国有青水晶、红水晶。然余客日本,绝不闻有水晶器皿。或云南海道诸岛问有出产,然并无佳品。珊瑚高至一二尺,色多淡白,品不甚贵。工人取鲜红者琢为圆粒,为女人簪,遍于通国。其枝柯扶疏者,或作为盆供。能成枝柯者绝少,大概用钉梢钉定,镕红蜡粘接,宜细看之。玳瑁削片为叶,玳瑁形似龟,鳖首,嘴如鹦鹉,背负十二叶黑白斑文间杂。老者甲厚而黑白分明,小者甲薄而花片模糊。取用必倒悬之,用滚醋浇泼则逐片应手而下。以作小盒,软熟如纸,联接无缝,亦用漆器描金漂霞之法着色,尤斑驳可喜。国无象牙,取大鲸骨碎锯细切,作连环圆球及书刀、齿签诸物,法如治骨角而甚光滑。其他文木杂竹诸器,诸国多善工,大概质而洁、朴而雅云。
日本国志后序
中国入寡知日本者也,黄子公度撰《日本国志》,梁启超读之,欣怿咏叹黄子,乃今知日本,乃今知日本之所以强,赖黄子也。又懑愤责黄子日:乃今知中国,知中国之所以弱,在黄子成书十年,久谦让不流通,令中国人寡知日本,不鉴不备,不患不悚,以至今日也!乃诵言日:使千万里之外,若千万岁之后,读吾书者若布眉目而列白黑,登庙庑而诵昭穆,入家人而数米盐也,则良史之才矣。使千万里之外,若千万岁之后,读吾书者适以知吾世,审吾志。其用吾言也,治焉者荣其国,言焉者辅其文;其不能用,则千万里之外,若千万岁之后,辁材讽说之徒咨嗟之,太息之,夫是之谓经世,先王之志。
斯义也吾以求诸古史氏,则惟司马子长有取焉。虽然,道已家事者,苟非愚棍蒙崽之子,莫不靡靡能言之。深周隐曲,若夫远方殊类,邈绝倜侏之域,则虽大智长老,闻言未解,游梦不及,况欲别闺闼、话子姓、数米盐哉?此为尤难绝无之事矣。司马子长美矣,然其为《史记》也,是家人子之道其家事也。日本立国二千年无正史,私家纪述秽杂不可理,彼中学子能究澈本末、言之成物者已鲜.矧乃异域绝俗,殊文别语,正朔服色、器物名号、度律量衡靡有同者,其孰从而通之?且夫日本古之弹丸,而今之雄国也,三十年间以祸为福,以弱为强,一举而夺琉球,再举而割台湾。此土学子鼾睡未起,睹此异状挢口纤舌,莫知其由,故政府宿昔靡得而戒焉。以吾所读《日本国志》者,其于日本之政事、人民、土地及维新变政之由,若入其闺闼而数米盐,别白黑而诵昭穆也。其言,十年以前之言也,其于今日之事若烛照而数计也。又宁惟今日之事而已,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顾犬补牢,未为迟矣。
孟子不云乎:"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斯书乎岂可以史乎、史乎目之乎!虽然,古之史乎皆有旨义,其志深,其旨远。启超于先生之学匪敢日深知,顾知其为学也,不肯苟焉附古人以自见,上自道术,中及国政,下逮文辞,冥冥乎入于渊微。敢告读是书者:论其遇,审其志,知所戒备,因以为治,无使后世咨嗟而累欷也。
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朔新会梁启超叙
附 录 李鸿章禀批
钦差大臣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部堂一等肃毅伯李批:
该道所著《日本国志》四十卷,本大臣详加披览,叙述具有条理,如《职官》、《食货》、《兵》、《刑》、《学术》、《工艺》诸志,博稽深考,于彼国改法从西,原委订证,尤为赅备,意在于酌古之中为匡时之具,故自抒心得,议论恢奇,深协觇国采风之旨。虽日本摹仿泰西仅得形似,未必志一国而能赅五部洲之形势,然于东瀛政教图经言之凿凿,如在目中,亦有志之士矣。
应如所请,即由本大臣备咨,并原书两函,驿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备览。
明隆庆问黄少詹洪宪奉使朝鲜,睹其先世实纪,归作《朝鲜国记》。今此书详赡过之,洵足与前贤颉颃也。缴。
附录 张之洞咨文
头品顶戴赏戴花翎兵部尚书两广总督部堂张为咨送事:现据二品衔分省补用道前出使日本参赞官黄遵宪禀称:窃遵宪自奉使随槎,在外九载,到日本后周咨博访,维新以后如官职、国计、军制、刑罚诸大政,皆摹仿泰西。但能详志一国之事,即中西五部洲近况皆如指掌。窃不自揆,创为《日本国志》一书,凡为类十二,为卷四十,都五十余万言。其中若《职官》、《食货》、《兵》、《刑》各志,胪举新政,借端伸论,又六万余言。黾勉经营,凡历八载,杀青已竟,复自展阅,不远千里,挟书自呈,欲得一言以为定论。可否俯赐大咨,径送总理衙门,统候卓裁等情。到本部堂。
据此。查该道籍隶广东嘉应州,随使日本最久,于该国情形向称熟悉,又能留心时事,搜访纂辑,遂有成书。详阅所呈《日本国志》,条例精详,纲目备举,寄意深远,致功甚勤。且于外洋各国风俗政事,俱能会通参考,具见究心时务。
查光绪甲中年贵衙门所刊姚文栋《日本地理兵要》,所载兵籍于陆军但存兵数,海军存舰名而已。视黄《志》通叙兵制,详略相去奚啻什伯。惟卫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