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氵孛泥
氵孛泥国在西南大海中。所统十四州,前代属爪哇,不通中国。宋太平兴国中,国主向打始因商人蒲卢歇遣使入贡。元丰中,国主锡里麻喏遣使又至。自后久绝。
本朝洪武三年,命监察御史张敬之、福建行省都司沈秩(秩,乌程人)持诏往谕。至其国,国主马合漠沙倨傲无礼。秩令译言曰:“皇帝抚有四海,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无不奉表称臣。氵孛泥以弹丸之地,乃欲抗天威耶!”国主大悟,举手加额曰:“皇帝为天下主,即吾君父,安敢云抗?”秩折之曰:“王既知君父之尊,为臣子柰何不敬?”亟撤去座,更设芗几,置诏书其上,命国主帅官属列拜于庭。秩奉诏立宣之,王俯伏以听,因曰:“近者苏禄来侵,子女玉帛尽为所掠。必俟三年后,国事稍舒,当造舟入贡。”秩曰:“皇帝登大宝已有年矣,四夷之国,东则日本、高丽,南则交、占城、婆,西则吐蕃,北则蒙古诸部落,使者接踵于道。王即行已晚,何谓三年?”国主曰:“地瘠民贫,愧无奇珍以献,故将迟迟尔,非有他也。”秩曰:“皇帝富有四海,岂有所求?但欲王之称藩一示,无外尔。”国主曰:“容与相臣图之。”又明日,其相王宗恕来曰:“使者之言良是,请以五月五日成行。”爪哇有人问国主曰:“苏禄来攻,王帅师却之。今闻归诚中国,无我婆矣。”国主惑之。秩复走见国主,国主辞以疾。秩大言谓宗恕曰:“尔谓婆非中国臣耶?婆尚称臣,于尔国乎何有?使者还朝,天兵旦夕至,虽欲噬脐,悔何及乎?”宗恕悚然曰:“敬闻命矣。”入白国主。大会其属,共议遣亦思麻逸等入朝。更以金佩刀、吉贝布为赠。秩毅然辞之。国主顾近诗曰:“中国使者廉洁乃如是耶?婆来人讨索每无厌,况强之而不受耶?”秩以涉海万里,不可无纪。仍与敬之各赋一诗。国主大悦,书于板悬之。既别,舟行至海口,国主又惑。左右言令人与亦思麻逸曰:“使者不受刀布,尔等必不还矣。”秩恐国主不安,复走其所,反覆譬晓之。王曰:“使者之言如此,予中心释然矣。”王举酒酹地祝曰:“愿天使早还中国,愿区区微介亦早归敝邦。”于是亦思麻逸随秩等至朝见。奉上金表,皇太子银笺,各献方物。赐宴于会同馆。已而遣归,宠赍其王甚厚。
八年,诏氵孛泥山川之神,附祭于福建山川位次。
永乐三年,诏遣使封其国主麻那惹加那乃为王,给印符诰命。
六年,王率其妻子家属陪臣来朝。泊福州港,守臣以闻。上念王距中国数万里,远涉鲸波而至。遣中使偕礼部官往迎劳之,所过诸郡皆设宴。既至,王奉表入见。并上东宫笺,各献方物,妃亦上中宫笺,献珍物。上享王于奉天门,别宴妃及王弟王子陪臣他所。复命供张会同馆,日给牲牢。上尊赐王金绣龙金麒麟等袭衣,金玉装带仪杖鞍马。入赐妃与王子冠服,下逮陪臣亻兼从文绮纱罗袭衣。出就会同馆复赐宴焉。王卒于馆。辍朝三日,祭赙甚厚。谥为恭顺,赐葬南京城南石子冈以西。南蛮人隶藉中国者守之,树碑建祠,命有司春秋致祭。复令其子遐旺袭封。遣行人内官护送归国。濒行,赐宴奉天门。别宴王母陪臣等。赐金百两、银三千两,凡馆中帏幔ブ褥器皿悉撤以赠。复命礼部宴饯于龙江驿,又宴龙潭驿。初,国王麻那惹加那乃上言,蒙恩封王爵,境土皆属职方,国有后山,乞封表为一方之镇。王卒,其子遐旺以为请。六年,诏封其山为“长宁镇国山”,御制碑刻石于上。
十二年,洪熙元年,皆来朝贡。今亦罕至矣。
其地炎热,多风雨。无城郭,树木栅以为固。或曰以板为城。王所居屋覆以贝多叶,民舍覆以草。王坐绳床,出即大布单坐其上,众舁之。名曰玩囊。战斗者持刀披甲,甲以铜铸,状若大筒,穿之于身,护其腹背。其国邻底门国。有药树,取其根煎为膏,服之及入其体,兵刀所伤皆不死。厥丧葬亦有棺敛,以竹为辇车,载弃山中。二月始耕,则祀之。逾七年,则不复祀。婚聘之资先以椰子酒,次槟榔,又次以指环。然后以吉贝布或量出金银成其礼。国人以十二月七日为岁节,取树实为浆,澄漉腻如粉,食之能不饥。沥浆为酒。凡宴会,鸣鼓吹笛击钹,歌舞为乐。无器皿,以竹编具多叶为器,盛饮,食讫弃之。厥习尚奢侈。男女椎髻,以五采帛系腰,花锦为衫。王之服色略仿中国。基宇弘敞,原田获利,煮海为盐,酿秫为酒。爱敬中国人,每见中国人醉者,则扶之以归。番书无笔札,以刀刻贝多叶行之。事佛甚严,五月十三日国人竞作佛事。
其山:长宁镇国。其产:片脑(树如移桧,取者必斋沐而往。其咸片似梅花者为上,其次有金脚、速脑、米脑、苍脑、札聚脑。又一种如油,名脑油)、檀香、象牙、吉贝布、玳瑁、鹤顶、巴尾树、贝多叶、加蒙树(二树心可为酒)、椰子、槟榔、纸(纸类木皮而薄,莹滑色微绿。宋时入贡,以书表)。厥贡:珍珠、宝石、金戒指、金绦环、龙脑、牛脑、梅花脑、降香、沉速香、檀香、丁香、肉豆蔻、黄蜡、犀角、玳瑁、龟筒、螺壳、鹤顶、熊皮、孔雀、倒挂鸟、五色鹦鹉、黑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