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席,僧曰:“有何事在念?”公曰:“表中‘蹉跎岁月,五旬有三’,未有对句。”僧随口曰:“何不言‘补报朝廷,万分无一’。”公惊起,曰:“和尚非高峰乎?”款留多日别去。
杭州有师徒五人,师刁巧,每与徒为难,实则师拙,而徒五人均慧也。一日,同赴省试,至大关,而关已闭,师徒互相怨。师曰:“有一对,你们如对得,则我认错,否则仍你们错也。”师出对云:“开关迟,关关早,阻过客过关。”徒应之曰:“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已见前录师用本地风光,此亦本地风光。师大窘云:“命你们作对,偏即以对纠缠,且拉到我身上,不准,乃再对之。”师意必无能对之者。忽一徒云:“读画易,画画难,推作家作画。”师大惊异,更欲难他徒以自解。又一徒云:“松扣快,扣扣徐,唯侍儿侍扣。”师曰:“尚有二人未对,冀以分过。”其一徒曰:“停磨逸,磨磨劳,雇帮工帮磨。”末一徒云:“听唱寂,唱唱喧,唯解人解唱。”众徒请师对。师曰:“非我不能对,尽为尔辈先占去也。现真无可对矣。”众徒曰:“我们代师对之。句云:‘止扇热,扇扇凉,令长随长扇。’”师仍支吾曰:“‘关’对‘画’不类,对‘扣扣’、‘磨磨’、‘唱唱’均不类,必须别对,方算得。”众徒云;“‘掌印官,印印仆,有管家管印。’类乎?”“否!”师曰:“印与关虽类,尚差一线。”众徒久之,又斟酌合成一对云:“‘设渡费,渡渡廉,便快足快渡。’以‘渡’对‘关’,未知可否?”师大惭,语沮。
《簷曝杂记》:金山一小沙弥善对,润州太守某出对云:“史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应声云:“虞美人草,春青夏绿秋黄。”
《清异录》云:建业野人种梨者,诧其味曰“蜜父”;种枇杷者,美其色曰“蜡兄”。四字正可对。
元妓孙秀秀,色艺双绝,都下翘楚也。一时名公巨卿,多爱重之。京师诵以十字云:“人间孙秀秀,天上鬼婆婆。”
常熟李文安公杰五岁在堂中围柱戏逐,见者以“手攀庭柱团团转”试之,李应声云:“脚踏楼梯步步高。”登第后,入馆,赋《禁苑闻莺》,结句云:“君王厌听如簧语,莫向金门弄晓声。”人多传之。
震泽倪太史师孟幼颖悟,七岁时,与蔡某同塾读书。蔡欺其无知,举《孟子注》“倪,小儿也”戏之。倪曰:“我只读《论语注》,甚熟,仍是姓蔡之蔡字,偏曰:‘蔡,大龟也。’何故?”蔡为之语塞。
宋赵清献帅蜀,有妓簪杏花,艳甚。公偶戏云:“髻上杏花真有幸。”颇属意焉。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媒。”流连而出。遇晚,使老兵呼妓,久不至,令人速之。既而周行室中,曰:“赵抃不得无礼。”又令止之。老兵自幕后出曰:“某度相公此念,不过一个时辰,实未尝往也。”
吴县潘文恭公,童试时,终日端坐不离试席。吴县令李昶亭逢春异之,拔置前列,因出对云:“范文正以天下自任。”公对:“韩昌黎为百世之师。”又云:“青云直上。”对以“朱绂方来”。决公必贵,后为宰相。某公赠联云:“大富贵,亦寿考;蓄道德,能文章。”说者谓“今代伟器,非公莫能当此两语也。”
弘治初,马浩澜与王天壁泛舟西湖,停舟苏小墓,适天壁善乩仙术,每吟咏有窘,即叩仙续之。常携乩行,浩澜因请召之。乩既动,马问:“仙何名?”书云:“有事即问,问毕告名。”浩澜曰:“‘捧瑶觞,南国佳人,一双玉手。’久未能对,愿仙成之。”即书云:“趺宝座,西方佛子,丈六金身。”二公咸骇愕,乩运不已,复成一律云:“此地曾经歌舞来,风流回首作尘埃。王孙芳草为谁绿,寒食梨花无主开。郎去排云叫阊阖,妾今行雨在阳台。衷情诉与辽阳鹤,松柏西陵正可哀。”后书《苏小小和马先生昨日断桥首唱》。
《涂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已见上绝对也。袁香亭太守《无题诗集句》又用文衡山词,将“花若有情花亦懊”为上句。
云间朱旅溪应对敏捷,在比部久,太平府一同年谑之曰:“状如松江鲈。”即应之曰:“宁作太平犬。”
彭鲁溪、袁与山,社友也。与山子太冲公,年甫八岁,常侍父侧,自称为小相公。彭因试以对曰:“愿为小相。”太冲顺口答云:“窃比老彭。”又令背书,见书本面页损落,诘其何以破落如是。则云:“已经年。”遂以对属之云:“书面经年页落,为惩风霜。”太冲云:“灯心彻夜花开,因何雨露。”彭大称赏,以女妻之。后翁婿同登嘉靖甲辰进士。
《清异录》云:胡床施转关以交足,穿便绦以容坐,伸缩须臾,重不数斤。相传明皇行幸频多,从臣或待诏、野顿、扈驾、登山,不能跂立,欲以安身,遂创意造此,当时称逍遥座。又唐季王侯竞作方便囊,重锦为之,形如今之照袋。每出行,杂置衣巾、篦鉴、香药、词册,颇为简便。“逍遥座”正可对“方便囊”也。
又云:魏王继岌每荐羹,以猪、兔、羊脔参之。时卢澄为平章事,趋朝待漏,堂厨具小馔,澄唯食粥。其品曰乳粥、曰粟粥、曰豆沙加糖粥,三种并供。澄各取少许,并和而食。厨官遂有“王羹亥卯未,相粥白玄黄”之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