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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临川集-宋-王安石-第178页

旱,而旱辄连年。是皆人力不至,而非岁之咎也。某为县于此,幸岁大穰,以为宜乘人之有馀,及其暇时,大浚治川渠,使有所潴,可以无不足水之患。而无老壮稚少,亦皆惩旱之数,而幸今之有馀力,闻之翕然,皆劝趋之,无敢爱力。夫小人可与乐成,难与虑始,诚有大利,犹将强之,况其所愿欲哉!窃以为此亦执事之所欲闻也。伏惟执事,聪明辨智,天下之事,小之为无间,大之为无崖岸,悉已讲而明之矣,而又导利去害,汲汲若不足。夫此最长民之吏当致意者,故辄具以闻州,州既具以闻执事矣。顾其厝事之详,尚不得彻,辄复条件以闻。唯执事少留聪明,有所未安,教而勿诛,幸甚。
【与马运判书】
运判阁下:比奉书,即蒙宠答,以感以怍。且承访以所闻,何阁下逮下之周也!尝以谓方今之所以穷空,不独费出之无节,又失所以生财之道故也。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盖为家者,不为其子生财,有父之严而子富焉,则何求而不得?今阖门而与其子市,而门之外莫入焉,虽尽得子之财,犹不富也。盖近世之言利虽善矣,皆有国者资天下之术耳,直相市于门之内而已。此其所以困与?在阁下之明,宜已尽知,当患不得为耳。不得为,则尚何赖于不肖者之言耶?今岁东南饥馑如此,汴水又绝,其经画固劳心。私窃度之,京师兵食宜窘,薪刍百谷之价亦必踊,以谓宜料畿兵之驽怯者,就食诸郡,可以舒漕挽之急。古人论天下之兵,以为犹人之血脉,不及则枯,聚则疽,分使就食,亦血脉流通之势也。傥可上闻行之否?
【答王伯虎书】
辱书问以所疑。如某者何足以语?然圣人君子之行,则尝闻于先生长者矣。盖曰不辱己、不害人而已。不辱己,所以为有义;不害人,所以为有仁。若夫操至治之成法,责备于叔世以自绝与以仁施其身以及其亲,则皆圣人君子之所不为。不知足下谓当如此否?因出见过,得复从容为左右道之。
【答段缝书】
段君足下:某在京师时,尝为足下道曾巩善属文,未尝及其为人也。还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道其行。惠书以所闻诋巩行无纤完,其居家,亲友惴畏焉,怪某无文字规巩,见谓有党。果哉,足下之言也?巩固不然。巩文学论议,在某交游中不见可敌。其心勇于适道,殆不可以刑祸利禄动也。父在困厄中,左右就养无亏行,家事铢发以上皆亲之。父亦爱之甚,尝曰:“吾宗敝,所赖者此儿耳。”此某之所见也。若足下所闻,非某之所见也。巩在京师,避兄而舍,此虽某亦罪之也,宜足下深攻之也。于罪之中有足矜者,顾不可以书传也。事固有迹然而情不至是者,如不循其情而诛焉,则谁不可诛邪?巩之迹固然邪?然巩为人弟,于此不得无过。但在京师时,未深接之,还江南又既往不可咎,未尝以此规之也。巩果于从事,少许可,时时出于中道,此则还江南时尝规之矣。巩闻之,辄瞿然。巩固有以教某也。其作《怀友书》两通,一自藏,一纳某家,皇皇焉求相切靡刂,以免于悔者略见矣。尝谓友朋过差,未可以绝,固且规之。规之从则已,固且为文字自著见然后已邪,则未尝也。凡巩之行,如前之云,其既往之过,亦如前之云而已。岂不得为贤者哉?天下愚者众而贤者希,愚者固忌贤者,贤者又自守,不与愚者合,愚者加怨焉。挟忌怨之心,则无之焉而不谤,君子之过于听者,又传而广之,故贤者常多谤,其困于下者尤甚。势不足以动俗,名实未加于民,愚者易以谤,谤易以传也。凡道巩之云云者,固忌、固怨、固过于听者也。家兄未尝亲巩也,顾亦过于听耳。足下乃欲引忌者、怨者、过于听者之言,县断贤者之是非,甚不然也。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未可也,见可杀焉,然后杀之。”匡章,通国以为不孝,孟子独礼貌之以为孝。孔、孟所以为孔、孟者,为其善自守,不惑于众人也。如惑于众人,亦众人耳,乌在其为孔、孟也?足下姑自重,毋轻议巩。
【答姚辟书】
姚君足下:别足下三年于兹,一旦犯大寒,绝不测之江,亲屈来门,出所为文书,与谒并入,若见贵者然。始惊以疑,卒观文书,词盛气豪,于理悖焉者希,间而论众经,有所开发。私独喜故旧之不予遗,而朋友之足望也。今冠衣而名进士者,用万千计。蹈道者有焉,蹈利者有焉。蹈利者则否,蹈道者则未免离章绝句,解名释数,遽然自以圣人之术单此者有焉。夫圣人之术,修其身,治天下国家,在于安危治乱,不在章句名数焉而已。而曰圣人之术单此,妄也。虽然,离章绝句,解名释数,遽然自以圣人之术单此者,皆守经而不苟世者也。守经而不苟世,其于道也,其去蹈利者则缅然矣。观足下固已道,姑汲汲乎其可急,于章句名数乎徐徐之,则古之蹈道者将无以出足下上。足下以为何如?
【答李参书】
李君足下:留书奖引甚渥,卒曰:“教之育之,在执事耳。”某材德薄,不能堪,足下望之又何过也?夫教之育之,某之所以望于人也。足下曾某之望乎?岂欲享人以壮者之食,而强之负重乎?然足下自言“不乐雷同,不喜趋竞”。审如是,某诚爱焉,诚慕焉,诚欲告足下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