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有闻焉。伏惟先生不与古之君子者异意也,幸甚。
【二】
惠书何推褒之隆而辞让之过也。仁人君子有以教人,义不辞让,固已为先生道之。今先生过引孟子、柳宗元之说以自辞。孟子谓“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者,谓无诸中而为有之者,岂先生谓哉!彼宗元恶知道?韩退之毋为师,其孰能为师?天下士将恶乎师哉?夫谤与誉,非君子所恤也,适于义而已矣。不曰适于义,而唯谤之恤,是薄世终无君子,唯先生图之。示诗质而无邪,亦足见仁人之所存,甚善,甚善!
【答孙元规大资书】
某不学无术,少孤以贱,材行无可道,而名声不闻于当世。巨公贵人之门无可进之路,而亦不敢辄有意于求通。以故闻阁下之名于天下之日久,而独未尝得望履舄于门。比者得邑海上,而闻左右之别业实在敝境,犹不敢因是以求闻名于从者。卒然蒙赐教督,读之茫然,不知其为愧且恐也。伏惟阁下,危言谠论,流风善政,简在天子之心,而讽于士大夫之口。名声之盛,位势之尊,不宜以细故苟自贬损。今咳唾之馀,先加于新进之小生,疑左右者之误,而非阁下之本意也。以是不敢即时报谢,以忤视听,以累左右,而自得不敏之诛,顾未尝一日而忘拜赐也。今兹使来,又拜教之辱,然后知阁下真有意其存之也。夫礼之有施报,自敌以下不可废,况王公大人而先加礼新进之小生,而其报谢之礼缺然者久之,其为罪也大矣。虽聪明宽闳,其有以容而察于此,而独区区之心,不知所以裁焉。
【答孙少述书】
少述足下:某天禀疏介,与时不相值,生平所得,数人而已,兄素固知之。置此数人,复欲强数,指不可诎。唯接兄之日浅,而相爱深,别后焦然如失所凭。兄赐问者八九,奉答卒不过一再而已。以为吾党之相与,情谊何如尔,问之密疏,不足计也。不然,今之游交竿牍之使,午行于途,岂某于兄顾不能哉?此月十二日抵真州,明日当舟行,无事当为朱先生叙字,且赓所贶诗以寄元珍。六月代去,民先受郓辟,为之奈何?近日人事可嗟可怪者众,何时见兄论之。春暄,自重。
【答王该秘校书二】
某不思其力之不任也,而唯孔子之学,操行之不得,取正于孔子焉而已。宦为吏,非志也。窃自比古之为贫者,不知可不可耶?今之吏,不可以语古。拘于法,限于势,又不得久,以不见信于民,民源源然日入贫恶。借令孔子在,与之百里,尚恐不得行其志于民。故凡某之施设,亦苟然而已,未尝不自愧也。足下乃从而誉之,岂其听之不详耶?且古所谓蹈之者,徒若是而止耶?殆不若是而止也。易子之事,未之闻也。幸教之,亦未敢忽也。
【二】
某顿首:自足下之归,未得以书候动止而以慰左右者之忧。乃辱书告以所不闻,幸甚。如见誉,则过其实甚矣,告者欺足下也。其尤显白不可欺者,县之狱,至或历累月而无一日之空。属民治川,苟自免以得罚者以十数,安在乎民之无讼而服役之不辞哉?且某之不敏,不幸而无以养,故自縻于此。盖古之人有然者,谓之为贫之仕。为乘田,曰“牛羊蕃而已矣”;为委吏,曰“会计当而已矣”。牛羊之不蕃,会计之不当,斯足以得罪。牛羊蕃而已矣,会计当而已矣,亦不足道也。唯其所闻,数以见告,幸甚。
【答张几书】
张君足下:某常以今之仕进为皆诎道而信身者,顾有不得已焉者。舍为仕进则无以自生,舍为仕进而求其所以自生,其诎道有甚焉,此固某之亦不得已焉者。独尝为《进说》以劝得已之士焉,得已而已焉者,未见其人也,不图今此而得足下焉。足下耻为进士,贵其身而以自娱于文,而贫无以自存,此尤所以为难者。凡今于此,不可毋进谒也,况如某少知义道之所存乎?今者足下乃先贬损而存之,赐之书,词盛指过,不敢受而有也。惟是不敏之罪,不知所以辞,敢布左右,惟幸察之而已。
【答杨忱书】
承赐书,屈欲交之,不知其为惧与愧也,已又喜焉。闻君子者,仁义塞其中,泽于面,浃于背,谋于四体,而出于言,唯志仁义者察而识之耳。然尚有其貌济其言匮、其言济其实匮者,非天下之至察何与焉。某尝穷观古之君子所以自为者,顾而自忖其中则然。又思昔者得见于足下,俯数刻尔,就使其中有绝于众人者,亦未尝得与足下言也。足下何爱而欲交之邪?或者焯然察其有似邪?夫顾而自忖其中则然,其为貌言也,乃有以召君子之爱,宜乎不知其为惧与愧也。然而足下自许不妄交,则其交之也,固宜相切以义,以就其人之材而后已尔,则某也甚有赖,其为言也可以已邪?
【答陈尼书】
某启:伏蒙不遗不肖,而身辱先之,示之文章,使得窥究其所蕴,又取某所以应见问者序而存之,以宠其行。足下之赐过矣,不敢当也。某懦陋浅薄,学未成而仕,其言行往往背戾于圣人之道,摈而后复者,非一事也。自度尚不足与庸人为师,况如足下之材良俊明,安能一有所补邪?虽然,足下过听,所序而存者,或非某所闻于师友之本指也,则义不得默而已。庄生之书,其通性命之分,而不以死生祸福累其心,此其近圣人也。自非明智,不能及此。明智矣,读圣人之说,亦足以及此。不足以及此,而陷溺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