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境泰然,无北顾之忧。间有窥塞之谋,虏骑六万,太祖命田钦祚以三千人破之,当世以为谚。虏既屈服,于是叩关请吏,修书币之使。天子见群臣谦让,不自以为德也。其后向之宿将稍死,而天子伐晋,晋虏连兵,既破虏而平晋,遂用事于燕,不克而还。自此,虏复为中国之患。雍熙中,曹彬以十万之众,不能举燕而退,有祁沟之败。既而杨业败于陈家谷,刘廷让于君子馆又败。士多失亡,乘塞疮痍之兵,至不满万。赵魏大震,虏遂深入,陷郡县,杀官吏,执士民,将吏依壁自固,虏辄掠野,收子女之俘,掊金帛之积而去,自邺而北,千里萧然。天子下哀痛之诏,而边吏屡请益兵,始科河内之民以戍边。不足,则又科河南之民。犹不足,则取役兵为振武之军以自助,然犹不能以为足也。
咸平之间,命傅潜为大将。虏既入塞,塞上皆飞檄请救。潜按兵不出,将卒人人欲战,不许。天子屡使人督战,又为益发兵使进,而潜终不敢出。虏乘其隙也,连破州邑,遂越魏犯澶,百姓骚然,天子为戎衣济河,而虏之谋臣射死,兵遂解去。杨延钊以为乘其敝痛杀,幽冀可收,天子抑其言,而讲和之策遂定焉。自此边境去矢石之忧,天下无事,百姓和乐,至今余四十年,先帝之功德博矣。
【折中仓】
折中之法,听商人入粟,而趋江淮受茶盐之给,公私便之。或以为敝滥,既废,而岁失百万之入。端拱初复置,以岁旱而止。淳化中遂复之。
【榷易】
宋兴,既收南越之地,而交奉贡职,海外之国亦通关市,犀象珠玑百货之产,皆入于中国。府库既充,有司遂言宜出于民,始置榷易之场,岁收其直数十万贯,自此有加焉。
【左藏】
兴国初,左藏之财既充斥,始分为三,钱与金帛皆别藏,典守者亦各异焉。
【贼盗】
宋兴,既敛兵于内,盗贼辄发,而州郡无武备,急则吏走匿自存,天子常薄吏罪,而言事者以为适然。故盗起辄转劫数百千里,非天子自出兵,往往不能格,愚固异焉。及览近世之迹,若宋当守益州,张雍守梓州,秦传序守开州,何邴守象州,皆以区区一城抗贼之锋,不为不义屈,于是知天子待吏尽恕道矣。而吏之走匿自存者,何其不自力也?
【漕运】
宋兴,承周制,置集津之运,转关中之粟,以给大梁。故用侯ど典其任,而三十年间,县官之用无不足,及收东南之地。兴国初,始漕江淮粟四五百万石至汴。至道间,杨允恭漕六百万石,自此岁增广焉。
【文馆】
三馆之设,盛于开元之世,而衰于唐室之坏。五代高武力,虽存西馆之署,而法度卑矣。宋兴,太祖急于经营,收天下之地,其于文儒之事稍集,然未能备也。太宗始度升龙之右,设署于禁中,收旧府图籍与吴蜀之书,分六库以藏之。又重亡书之购,而闾巷山林之藏,稍稍益出,天下图书始复聚,而缙绅之学彬彬矣。悉择当世聪明魁垒之材,处之其中,食于太官,谓之学士。其义非独使之寻文字、窥笔墨也,盖将以观天下之材,而备大臣之选。此天子所以发德音、留圣意也。
【屯田】
自汉昭始田张掖,赵充国耕金城。曹操以区区之魏,力农许下。晋用邓艾田寿春,羊祜田襄阳,杜预田荆州,荀羡田东阳。隋耕朔方之地。而唐起屯振武。皆内益蓄积,外有守御之利,故能服夷狄,兼邻国,或定南面之业焉。
宋兴,当雍熙之间,强胡屡为边害,天子念守兵岁广,而赵魏失宁,废耕桑之务,于是方田之法自此始。是后开易水,疏鸡距,修鲍河之利,边屯以次立矣。然中国一统,内缉百万之师,议者以为岂晏然不知兵农兼务哉?天子乃遣议臣东出宿亳,至寿春,西出许颍,转陈蔡之间,至襄邓,得田可治者二十二万顷,欲修耕屯之业,度其功用矣。天子尤意向之,而任事者破坏其计,故功不立。
【水利】
自史起溉邺田,郑国凿泾水,李冰以区区之蜀,修二江之利。汉兴,文翁穿煎溲,郑当时引渭,庄熊引洛,宽奏凿六辅渠,而白公注泾渭,邵信臣广钳卢之浸。自是后,王景理芍陂,马臻筑鉴湖。至晋,杜预疏荆兖之水,张理曲阿之塘,宋人引氵卑,魏人引河。唐疏雷陂,筑句城,除堰遏之害,皆代天施,长地力,衣食元元,而足公家之费。故三代沟浍之法替,而赴时务功,此不可不重也。圣宋当雍熙之间,〈以下并同《屯田》篇,但改“欲修耕屯之业”作“水之浸灌者,旧迹皆可理”。〉
【黄河〈一作旅河〉】
河自西出而南,又东折,然后北注于海。当禹之行水,功之所施者最多,自大亻丕而北,既酾为二,至大陆又播为九,然后为逆河,以与海属,非屡散裂而顺导之,莫能为功。盖其难如此,故历三代千有余年,无河患者,以禹故迹未尝变也。
至周定王之时,禹迹遂改,故河之为败自此始。自是之后,言治河者尤众,有欲索故迹而穿之,许商、解光之说是也。有欲出之胡中,齐人延年之说是也。有以为天事可勿理者,田、谷永之说是也。有以为宜空水冲以纵其决,穿漕渠以通其势者,关并、贾让之说是也。有以为宜弛灌溉之防,使水得自行者,张戎之说是也。有以为宜徙之宽平者,王横之说是也。有以为宜计为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