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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元丰类稿-宋-曾巩-第29页

以不同者,非固相反,所以互相明而欲学者之自得之也。润下者水也,故水曰润下。炎上者火也,故火曰炎上。木金亦然。惟稼穑则非土也,故言其于之稼穑而已者,辞不得不然也。又言润下所以起咸,炎上所以起苦,曲直所以起酸,从革所以起辛,稼穑所以起甘者,凡为味五,或言其性,或言其化,或言其味者,皆养人之所最大也,非养人之所最大者,则不言,此所以为要言也。《虞书》:禹告舜曰政在养民,而陈养民之事,则曰水火金木土谷惟修,与此意同也。
“二,五事:曰貌,曰言,曰视,曰听,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何也?盖自外而言之,则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则听内于视。自貌言视听而言之,则思所以为主于内,故曰貌,曰言,曰视,曰听,曰思。弥远者弥外,弥近者弥内,此其所以为次叙也。五者,思所以为主于内,而用四事于外者也。至于四者,则皆自为用而不相因。故貌不恭者不害于言从,视不明者不害于听聪,非貌恭言从然后能哲,能哲然后能谋,能谋然后能思,而至于圣也。曰思曰睿,睿作圣者,盖思者所以充人之材以至于其极,圣者人之极也。孟子曰:人之性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材,不能尽其材者,弗思耳矣。盖思之于人也如此。然而或曰“不思而得”,何也?盖人有自诚明者,不思而得,尧舜性之是也。所谓诚者,天之道也。有自明诚者,思之弗得弗措也,汤武身之是也。所谓思诚者,人之道也。然而尧舜汤武之德及其至,皆足以动容周旋中礼,则身之者终亦不思而得之也。尧舜性之矣,然尧之德曰聪明文思,盖尧之所以与人同者法也,则性之者亦未尝不思也,故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而性之身之者及其成,孟子皆以谓盛德之至也。箕子言思所以作圣,孟子言弗思故相倍蓰而无算,其所言者皆法也。曰视曰明,明作哲,听曰聪,聪作谋者,视之明,无所不照,所以作哲;听之聪,无所不闻,所以作谋也。人之于视听,有能察于闾巷之间、米盐之细,而不知蔽于堂阼之上、治乱之几者,用其聪明于小且近,故不能无蔽于大且远也。古之人知其如此,故前旒蔽明,︻纩塞聪,又以作聪明为戒。夫如是者,非涂其耳目也,亦不用之于小且近而已矣,所以养其聪明也。养其聪明者,故将用之于大且远。夫天下至广,不可以家至户察,而能用其聪明于大且远者,盖得其要也。昔舜治天下,以诸侯百官,而总之以四岳,舜于视听,欲无蔽于诸侯百官,则询于四岳,欲无蔽于四岳,则辟四门,欲无蔽于四门,则明四目,达四聪。夫然故舜在士民之上,非家至户察而能立于无蔽之地,得其要而已矣。其曰明四目、达四聪者,舜不自任其视听,而因人之视听以为聪明也。不自任其聪明而因之于人者,固君道也。非君道独然也,不自任其聪明而因之于人者,固天道也。故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又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舜于聪明,下尽人,上参天,斯其所以为舜也。舜之时,至治之极也,人岂有欺舜者哉!舜于待人,亦岂疑其欺己也!然而访问反复,相参以考察,又推之于四面,若唯恐不能无所蔽者,盖君天下之体,固不得不立于无蔽之地也。立于无蔽之地者,其于视听如此,亦不用之于小且近矣。夫然故蔽明塞聪,而天下之情可坐而尽也。言曰从、从作者,《易》曰: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则言之要为可从而已也。言为可从也,则其施于用,治道之所由出也。古之君人者知其如此,故其戒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又曰:“其惟不言,言乃雍。”而舜以命龙,亦曰:“夙夜出纳朕命,惟允。”言之不可违如此也。貌曰恭、恭作肃者,孟子曰:“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盖威仪动作见于外者无不恭,则生于心者无不肃也。传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礼义威仪之则,所以定命也。故颜渊问仁,孔子告之以视听言动以礼。而卫之君子所以称仁者,亦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貌之不可慢如此也。存其思,养其聪明,而不失之于言貌,故尧之德曰聪明文思。言貌者,盖尧之所谓文,则虽尧之圣,未有不先于谨五事也。
“三,八政:曰食,曰货,曰祀,曰司空,曰司徒,曰司寇,曰宾,曰师。”曰食、曰货、曰祀、曰宾、曰师,称其事者,达乎下也;曰司空、曰司徒、曰司寇,称其官者,任乎上也。人道莫急于养生,莫大于事死,莫重于安土,故曰食,曰货,曰祀,曰司空。孟子以使民养生送死无憾为王道之始,此四者所以不得不先也。使民足于养生送死之具,然后教之,教之不率,然后刑之,故曰司徒,曰司寇,此彝伦之序也。其教之也,固又有叙可得而考者。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始于知至意诚,心正然后身修,身修然后国家天下治。以是为大学之道,百王莫不同然。而见于经者,莫详于尧。盖聪明文思,尧之得于其心者也。克明俊德,有诸心,故能求诸身也。以亲九族,九族既睦,有诸身,故能求诸家也。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有诸家,故能求诸国也。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有诸国,故能求诸天下也。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