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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元丰类稿-宋-曾巩-第33页

故攸好德;无不得其死者,故考终命;人君之道失,则有不得其死者,有戕其生理者,故凶短折;不康,故疾;不宁,故忧;食货不足,故贫;不能使之于汝极,则刚者至于暴,故恶;柔者不能立,故弱。此人君所以考己之得失于民者也。或曰:福极之言如此,而不及贵贱,何也?曰:九畴者,皆人君之道也。福极者,人君所以考己之得失于民。福之在于民,则人君之所当{乡向};极之在于民,则人君之所当畏。福言攸好德,则致民于善可知也;极言恶弱,则致民于不善可知也。视此以向畏者,人君之事也。未有攸好德而非可贵者也,未有恶弱而非可贱者也。故攸好德则锡之福,谓贵之。所以劝天下之人,使协于中,固已见之皇极矣。于皇极言之者,固所以勉人,于福极不言之者,攸好德与恶弱之在乎民,则考吾之得失者尽矣。贵贱非考吾之得失者也。
人君之于五行,始之以五事,修其性于己。次之以八政,推其用于人。次之以五纪,协其时于事。次之以皇极,谨其常以应天下之故,而率天下之民。次之以三德,治其中不中,以适天下之变。次之以稽疑,以审其吉凶于人神。次之以庶征,以考其得失于天。终之以福极,以考其得失于民。其始终先后与夫粗精小大之际,可谓尽矣。自五事至于六极皆言用,而五行不言用者,自五事至于六极皆以顺五行,则五行之用可知也。《虞书》于六府言修,则箕子于五行,言其所化之因于人者是也。《虞书》于六府,次之以三事,则箕子于五行,次之以五事而下是也。《虞书》于九功,言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则箕子于九畴,言庶征之与福极是也。则知二帝三王之治天下,其道未尝不同。其道未尝不同者,万世之所不能易,此九畴之所以为大法也。
【进太祖皇帝总序〈并状】
右,臣误被圣恩,付以史事。今月三日,延和殿伏蒙面谕,所以任属臣者,臣愚不肖,不知所处,是以蚤夜一心极虑。惟祖宗积累功德非可形容,矧臣之鄙,岂能拟议仿佛!将无以使列圣巍巍之韪迹耀昭彻,布在方策,此臣之所惴惴也。
窃惟前世原大推功,必始于受命之君,以明王迹之所自。故《商颂》所纪,由汤上至于契。周诗《生民》、《清庙》,本于后稷、文王。宋兴,太祖开建鸿业,更立三才为帝者首。陛下所以命臣显扬褒大之意,固以谓太祖雄才大略,千载以来特起之主,国家所由兴,无前之烈,宜明白暴见,以觉悟万世,传之无穷。臣窃考旧闻,伏念旬月次辑太祖行事,揆其指意所出,终始之际,论著于篇,敢缮写上尘。臣内自省,大惧智不足以窥测高远,文不足以推阐精微,使先帝成功盛德晦昧不章,不能满足陛下仁孝继述之心,仰负恩待,无以自赎。伏惟陛下聪明睿智不世之姿,非群臣所能望,如赐裁定,使臣获受成法,更去纰缪,存其可采,系于《太祖本纪》篇末,以为国史书首,以称明诏万分之一,臣不胜大愿,惟陛下留意万幸。臣未敢请对,谨具状,以所论著随状上进以闻,伏候敕旨。
盖唐之敝,自天宝已后,纪纲浸坏,不能自振,以至于失天下。五代兴起,五十余年之间,更八姓十有四君,危亡之变数矣。其尤甚也,契丹遂入中国,擅立名号。当是时,天地五行人事之理反易缪乱,不同夷狄者亡几耳。
太祖为天下所戴,践尊位,以生民为任,故劝农桑,薄赋敛,缓刑罚,除旧政之不便民者,诏令勉核相属,推其心,无一日不在百姓也。知方镇之病民也,故设通判之员,使敛以绳墨。忧吏之不良也,故数使在位举其所知。患吏或受赇、或不奉法也,故罪至死徙,一无所贷。原其意,盖以谓遭世大衰,不如是,吏不知禁,不能救民于焚溺之中也。征伐既下诸国,必先已逋欠,涤烦苛,乏绝,雪冤滞,惠农民,拔人才,申命郡邑,反复不倦。或遇水旱,辄蔬食请祷,欲移灾于己。其于群臣,有恩旧,有劳能,待之各尽其分,以位贵之,以财富之,有男使尚主,有女使嫁宗室,其予人之周也如此。即材可用,虽仇不废;不可用,虽光显矣,不处以势。其有罪多纵贷之,或赐之使自愧。及至坚明约束以整齐天下者,亦使之不能逾也。
强僭之国,皆接以恩礼。商贾往来不禁,有出境犯其令者,乃为之置市边邑,使两利。有所乏少,常赈助之。征伐所加,必其罪暴著,师出未尝不以义也。其君长已降,及就俘执,道路劳问迎致,使者相望,既至,罪不数辱之,优假秩禄,及其宗亲吏属,赐以田宅,使子孙世守,拥护保全,皆得以寿考终。自晋既覆灭,契丹浸大,中国惴畏不敢当。太祖拔用材武护西北边,宠以非常之恩,任属专,听信明,常遣戍卒,戒之曰:“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有讼进者,谓曰:“进军政严,此必犯进法。”送进,使杀之。关市租赋,诸将得恣用,不问出入。以其故,士附,斗者尽力,谍者尽情,边臣可诿者,皆十余年不易其任。然位不过巡检使,众不过三五千人。盖任专则势便,位不极则士励,兵少则用约,御将亦多术矣。总其所长,能兼用之,故能省费息民,振新集之众,屈凭陵之虏也。盖太祖笃于孝友,有天下之行;聪明智勇,有天下之材;仁心爱人,有天下之志;包含遍覆,有天下之量。守之以勤俭恭慎,虚心纳谏。鉴于粤、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