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所以爱,日而自强不息,以求至乎极也。然其习之有素,闲之有具如此,则求其放心,伐其邪气,而成文武之材,就道德之实者,可谓易矣。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盖乐者,所以感人之心而使之化,故曰“成于《乐》”。昔舜命夔典乐,教胄子,曰:“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则乐者非独去邪,又所以救其性之偏而纳之中也。故和鸾、佩玉、《雅》《颂》琴瑟之音,非其故不去于前,岂虚也哉!今学士大夫之于持其身、养其性,凡有待于外者皆不能具,得之于内者又皆略其事,可谓简且易矣。然所以求其放心,伐其邪气,而成文武之材,就道德之实者,岂不难哉!此予所以惧不至于君子而入于小人也。
夫有待于外者,余既力不足,而于琴窃有志焉久矣,然患其莫余授也。治平三年夏,得洪君于京师,始合同舍之士,听其琴于相国寺之维摩院。洪君之于琴,非特能其音,又能其意者也。予将就学焉,故道予之所慕于古者,庶乎其有以自发也。同舍之士,丁宝臣元珍、郑穆闳中、孙觉莘老、林希子中,而予曾巩子固也。洪君名规,字方叔,以文学吏事称于世云。
【张文叔文集序】文叔姓张氏,讳彦博,蔡州汝阳人。庆历三年,为抚州司法参军,余为之铭其父碑。文叔又治其寝,得婴儿秃秃之遗骸葬之,余为之志其事。是时,文叔年未三十,喜从余问道理,学为文章,因与之游。至其为司法代去,其后又三遇焉,至今二十有六年矣。文叔为袁州判官以死。其子仲伟集其遗文为四十卷,自蕲春走京师,属余序之。
余读其书,知文叔虽久穷,而讲道益明,属文益工,其辞精深雅赡有过人者。而比三遇之,盖未尝为余出也。又知文叔自进为甚强,自待为甚重,皆可喜也。虽其遇于命者不至于富贵,然比于富贵而功德不足以堪之姑为说以自恕者,则文叔虽久穷亦何限哉!仲伟居抚,时八九岁,未A5,始读书就笔砚。今仪观甚伟,文辞甚工。有子复能读书就笔砚矣,则余其能不老乎!既为之评其文而序之,又历道其父子事反复如此者,所以致余情于故旧,而又以见余之老也。熙宁元年十二月十七日序。
【馆阁送钱纯老知婺州诗序】
熙宁三年三月,尚书司封员外郎、秘阁校理钱君纯老出为婺州,三馆秘阁同舍之士相与饮饯于城东佛舍之观音院,会者凡二十人。纯老亦重僚友之好,而欲慰处者之思也,乃为诗二十言以示坐者。于是在席人各取其一言为韵,赋诗以送之。纯老至州,将刻之石,而以书来曰:为我序之。
盖朝廷常引天下文学之士聚之馆阁,所以长养其材而待上之用。有出使于外者,则其僚必相告语,择都城之中广宇丰堂、游观之胜,约日皆会,饮酒赋诗,以叙去处之情,而致绸缪之意。历世浸久,以为故常。其从容道义之乐,盖他司所无。而其赋诗之所称引况谕,莫不道去者之美,祝其归仕于王朝,而欲其无久于外。所以见士君子之风流习尚,笃于相先,非世俗之所能及。又将待上之考信于此,而以其汇进,非空文而已也。
纯老以明经进士制策入等,历教国子生,入馆阁为编校书籍校理检讨。其文章学问有过人者,宜在天子左右,与访问,任献纳。而顾请一州,欲自试于川穷山阻僻绝之地,其志节之高,又非凡材所及。此赋诗者所以推其贤,惜其去,殷勤反复而不能已。余故为之序其大旨,以发明士大夫之公论,而与同舍视之,使知纯老之非久于外也。十月日序。
【齐州杂诗序】
齐故为文学之国,然亦以朋比夸诈见于习俗。今其地富饶,而介于河岱之间,故又多狱讼,而豪猾群党亦往往喜相攻剽贼杀,于时号难治。余之疲驽来为是州,除其奸强而振其弛坏,去其疾苦而抚其善良。未期囹圄多空,而桴鼓几熄,岁又连熟,州以无事。故得与其士大夫及四方之宾客,以其暇日,时游后园。或长轩榭,登览之观,属思千里;或芙蕖芰荷,湖波渺然,纵舟上下。虽病不饮酒,而间为小诗,以娱情写物,亦拙者之适也。通儒大人或与余有旧,欲取而视之,亦不能隐。而青郓二学士又从而和之,士之喜文辞者,亦继为此作。总之,凡若干篇。岂得以余文之陋,而使夫宗工秀人雄放瑰绝可喜之辞,不大传于此邦也。故刻之石而并序之,使览者得详焉。熙宁六年二月己丑序。
【顺济王敕书祝文刻石序】臣巩言:世称麟凤龟龙,王者之嘉瑞,则盖不常出,而德有不能致者。又称麟凤龟龙四灵以为畜,则至治之世,盖可狎而扰也。故官有豢龙,而刘累以善其职事。至夏之衰,乃不能驯。而或于庭,至周卒为女祸。盖龙之为祥异,通于治乱如此。伏惟陛下仁圣之德达于渊泉,故龙实来慕,若可扰也。其自今以往,盛德日跻,则必有游于宫沼,或负图出河,而且将领在有司,群于庶物,故臣敢刻敕书祝辞于石以俟。臣巩谨序。
【叙盗】
盗三十人,凡十五发。由孙仙而下,盗吴庆船者杀人皆应斩,盗朱缟船者赃重皆应绞,凡应死者十有八人。由汤庆而下,或赃轻,或窃盗,或常自言,凡应徒者十有二人。此有司之法也。今图之所见者,其名氏、税等、械器,与其发之日月,所盗之家、所取之财,至于人各别其凡若干发,皆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