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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元丰类稿-宋-曾巩-第51页

虽愚且野可进也。是以敢具书而布其心焉。伏惟不罪其以为烦而察之,赐之一言而进之,则幸甚幸甚。〈公世家南丰,因奉祖母居临川。维时建昌隶属抚州。祖茔庙祀在南丰,其后裔世居查溪。〉
【与抚州知州书】士有与一时之士相参错而居,其衣服、食饮、语默、止作之节无异也。及其心有所独得者,放之天地而有余,敛之秋毫之端而不遗;望之不见其前,蹑之不见其后;岿乎其高,浩乎其深,烨乎其光明;非四时而信,非风雨雷电霜雪而吹嘘泽润;声鸣严威,列之乎公卿彻官而不为泰,无匹夫之势而不为不足;天下吾赖,万世吾师,而不为大;天下吾违,万世吾异,而不为贬也。其然也,岂翦翦然而为洁,幸幸然而为谅哉?岂沾沾者所能动其意哉?其与一时之士相参错而居,岂惟衣服、食饮、语默、止作之节无异也,凡与人相追接、相恩爱之道,一而已矣。
若夫食于人之境,而出入于其里,进焉而见其邦之大人,亦人之所同也,安得而不同哉?不然,则立异矣。翦翦然而已矣,幸幸然而已矣,岂其所汲汲为哉?巩方慎此以自得也,于执事之至,而始也自疑于其进焉,既而释然。故具道其本末,而为进见之资,伏惟少赐省察。不宣。巩再拜。
【与孙司封书】
运使司封阁下:窃闻侬智高未反时,已夺邕邑地而有之,为吏者不能御,因不以告。皇三年,邕有白气起廷中,江水横溢,司户孔宗旦以为兵象,策智高必反,以书告其将陈拱。拱不听,宗旦言不已。拱怒,诋之曰:“司户狂邪!”四年,智高出横山,略其寨人,因其仓库而大赈之。宗旦又告曰:“事急矣,不可以不戒。”拱又不从。凡宗旦之于拱,以书告者七,以口告者多至不可数。度拱终不可得意,即载其家走桂州,曰:“吾有官守不得去,吾亲毋为与死此。”既行之二日,智高果反,城中皆应之。宗旦犹力守南门,为书召邻兵,欲拒之。城亡,智高得宗旦喜,欲用之。宗旦怒曰:“贼!汝今立死,吾岂可污邪!”骂不绝口。智高度终不可下,乃杀之。
当其初,使宗旦言不废,则邕之祸必不发。发而吾有以待之,则必无事。使独有此一善,固不可不旌,况其死节堂堂如是,而其事未白于天下。比见朝廷所宠赠南兵以来伏节死难之臣,宗旦乃独不与,此非所谓“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使宗旦初无一言,但贼至而能死不去,固不可以无赏。盖先事以为备,全城而保民者,宜责之陈拱,非宗旦事也。今猥令与陈拱同戮,既遗其言,又负其节。为天下者,赏善而罚恶;为君子者,乐道人之善,乐成人之美。岂当如是邪?凡南方之事,卒至于破十馀州,覆军杀将,丧元元之命,竭山海之财者,非其变发于隐伏,而起于仓卒也。内外上下有职事者,初莫不知,或隐而不言,或忽而不备,苟且偷托,以至于不可御耳。有一人先能言者,又为世所侵蔽,令与罪人同罚,则天下之事,其谁复言耶!闻宗旦非独以书告陈拱,当时为使者于广东西者,宗旦皆历告之。今彼既不能用,惧重为己累,必不肯复言宗旦尝告我也。为天下者,使万事已理,天下已安,犹须力开言者之路,以防未至之患。况天下之事,其可忧者甚众,而当世之患,莫大于人不能言与不肯言,而甚者或不敢言也。则宗旦之事,岂可不汲汲载之天下视听,显扬褒大其人,以惊动当世耶!宗旦喜学《易》,所为注有可采者。家不能有书,而人或质问以《易》,则贯穿驰骋,至数十家,皆能言其意。事祖母尽心,贫几不能自存,好议论,喜功名。巩尝与之接,故颇知之。则其所立,亦非一时偶然发也。世多非其在京东时不能自重,至为世所指目,此固一眚。今其所立,亦可赎矣。
巩初闻其死之事,未敢决然信也。前后得言者甚众,又得其弟自言,而闻祖袁州在广东亦为之言,然后知其事,使虽有小差,要其大概不诬也。况陈拱以下皆覆其家,而宗旦独先以其亲遁,则其有先知之效可知也。以其性之喜事,则其有先言之效亦可知也。以阁下好古力学,志乐天下之善,又方使南方,以赏罚善恶为职,故敢以告。其亦何惜须臾之听,尺纸之议,博问而极陈之。使其事白,固有补于天下,不独一时为宗旦发也。伏惟少留意焉。如有未合,愿赐还答。不宣。巩顿首。
【再与欧阳舍人书】巩顷尝以王安石之文进左右,而以书论之。其略曰:巩之友有王安石者,文甚古,行称其文。虽已得科名,然居今知安石者尚少也。彼诚自重,不愿知于人。然如此人,古今不常有。如今时所急,虽无常人千万不害也,顾如安石,此不可失也。书既达,而先生使河北,不复得报,然心未尝忘也。近复有王回者、王向者,父平为御史,居京师。安石于京师得而友之,称之曰“有道君子也”,以书来言者三四,犹恨巩之不即见之也,则寓其文以来。巩与安石友,相信甚至,自谓无愧负于古之人。览二子之文,而思安石之所称,于是知二子者,必魁闳绝特之人。不待见而信之已至,怀不能隐,辄复闻于执事。三子者卓卓如此,树立自有法度,其心非苟求闻于人也。而巩汲汲言者,非为三子者计也,盖喜得天下之材,而任圣人之道,与世之务。复思若巩之浅狭滞拙,而先生遇甚厚,惧己之不称,则欲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