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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元丰类稿-宋-曾巩-第63页

,未尝不择,仕而得择其自处,则县之事有不敢任者,岂可谓过也哉?
洪州新建,自太平兴国六年,分南昌为县,至嘉三年,凡若干年,为令者凡三十有九人。而秘书省著作佐郎黄巽公权来为其令,抑豪纵,惠下穷,守正循理,而得济其志者也。公权亦喜其职之行,因考次凡为令者名氏,将伐石以书,而列置于壁间。故予为之载其行治,而因著其为县之难,使来者得览焉。
【清心亭记】
嘉六年,尚书虞部员外郎梅君为徐之萧县,改作其治所之东亭,以为燕息之所,而名之曰清心之亭。是岁秋冬,来请记于京师,属余有亡妹殇女之悲,不果为。明年春又来请,属余有悼亡之悲,又不果为。而其请犹不止。至冬乃为之记曰:
夫人之所以神明其德,与天地同其变化者,夫岂远哉?生于心而已矣。若夫极天下之知,以穷天下之理,于夫性之在我者,能尽之,命之在彼者,能安之,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此君子之所以虚其心也,万物不能累我矣。而应乎万物,与民同其吉凶者,亦未尝废也。于是有法诫之设,邪僻之防,此君子之所以斋其心也。虚其心者,极乎精微,所以入神也。斋其心者,由乎中庸,所以致用也。然则君子之欲修其身,治其国家天下者,可知矣。
今梅君之为是亭,曰不敢以为游观之美,盖所以推本为治之意,而且将清心于此,其所存者,亦可谓能知其要矣。乃为之记,而道予之所闻者焉。十一月五日,南丰曾巩记。
【阆州张侯庙记】
事常蔽于其智之不周,而辨常过于所惑。智足以周于事,而辨至于不惑,则理之微妙皆足以尽之。今夫推策灼龟,审于梦寐,其为事至浅,世常尊而用之,未之有改也;坊墉道路、马蚕猫虎之灵,其为类至细,世常严而事之,未之有废也;水旱之灾,日月之变,与夫兵师疾疠、昆虫鼠豕之害,凡一慝之作,世常有祈有报,未之有止也。《金》之书,《云汉》之诗,其意可谓至,而其辞可谓尽矣。夫精神之极,其叩之无端,其测之甚难,而尊而信之,如此其备者,皆圣人之法。何也?彼有接于物者,存乎自然,世既不得而无,则圣人固不得而废之,亦理之自然也。圣人者,岂用其聪明哉?善因于理之自然而已。其智足以周于事,而其辨足以不惑,则理之微妙皆足以尽之也。故古之有为于天下者,尽己之智而听于人,尽人之智而听于神,未有能废其一也。《书》曰:“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所谓尽己之智而听于人,尽人之智而听于神也。繇是观之,则荀卿之言,以谓雩筮救日,小人以为神者,以疾夫世之不尽在乎己者而听于人,不尽在乎人者而听于神,其可也。谓神之为理者信然,则过矣,蔽生于其智之不周,而过生于其所惑也。
阆州于蜀为巴西郡,蜀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西乡张侯,名飞字益德,尝守是州。州之东有张侯之冢,至今千有余年,而庙祀不废。每岁大旱,祷雨辄应。嘉中,比数岁连熟,阆人以谓张侯之赐也,乃相与率钱治其庙舍,大而新之。侯以智勇为将,号万人敌。当蜀之初,与魏将张相距于此,能破军,以安此土,可谓功施于人矣。其殁也,又能泽而赐之,则其食于阆人不得而废也,岂非宜哉?
知州事尚书职方员外郎李君献卿字材叔,以书来曰:“为我书之。”材叔好古君子也,乃为之书,而以予之所闻于古者告之。
【归老桥记】
武陵柳侯图其青陵之居,属予而叙,以书曰:武陵之西北,有湖属于梁山者,白马湖也。梁山之西南,有田属于湖上者,吾之先人青陵之田也。吾筑庐于是而将老焉。青陵之西二百步,有泉出于两崖之间而东注于湖者,曰采菱之涧。吾为桥于其上,而为屋以覆之。武陵之往来有事于吾庐者,与吾异日得老而归,皆出于此也,故题之曰归老之桥。维吾先人遗吾此土者,宅有桑麻,田有亢余,而渚有蒲莲。弋于高而追凫雁之下上,缗于深而逐鲔之潜泳。此吾所以衣食其力而无愧于心也。息有乔木之繁阴,藉有丰草之幽香。登山而凌云,览天地之奇变;弄泉而乘月,遗氛埃之溷浊。此吾所以处其怠倦而乐于自遂也。吾少而安焉,及壮而从事于四方,累乎万物之自外至者,未尝不思休于此也。今又获位于朝,而荣于宠禄,以为观游于此,而吾亦将老矣,得无志于归哉?又曰:世之老于官者,或不乐于归,幸而有乐之者,或无以为归。今吾有是以成吾乐也,其为我记之,使吾后之人有考,以承吾志也。
余以谓先王之养老者备矣,士大夫之致其位者,曰“不敢烦以政”,盖尊之也。而士亦皆明于进退之节,无留禄之人,可谓两得之也。后世养老之具既不备,士大夫之老于位者,或摈而去之也,然士犹有冒而不知止者,可谓两失之也。今柳侯年六十,齿发未衰,方为天子致其材力,以惠泽元元之时,虽欲遗章绶之荣,从湖山之乐,余知未能遂其好也。然其志于退也如此,闻其风者亦可以兴起矣,乃为之记。
【尹公亭记】
君子之于己,自得而已矣,非有待于外也。然而曰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者,所以与人同其行也。人之于君子,潜心而已矣,非有待于外也。然而有表其闾,名其乡,欲其风声气烈暴于世之耳目而无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