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独长渠之田无害也。夫宜知其山川与民之利害者,皆为州者之任,故予不得不书以告后之人,而又使之知夫作之所以始也。曼叔今为尚书兵部郎中、龙图阁直学士。八月丁丑曾巩记。
【徐孺子祠堂记】
汉元兴以后,政出宦者,小人挟其威福,相煽为恶,中材顾望,不知所为。汉既失其操柄,纪纲大坏。然在位公卿大夫,多豪杰特起之士,相与发愤同心,直道正言,分别是非白黑,不少屈其意,至于不容,而织罗钩党之狱起,其执弥坚,而其行弥励,志虽不就而忠有余。故及其既殁,而汉亦以亡。当是之时,天下闻其风、慕其义者,人人感慨奋激,至于解印绶,弃家族,骨肉相勉,趋死而不避。百余年间,擅强大,觊非望者相属,皆逡巡而不敢发。汉能以亡为存,盖其力也。
孺子于时,豫章太守陈蕃、太尉黄琼辟皆不就,举有道,拜太原太守,安车备礼,召皆不至。盖忘己以为人,与独善于隐约,其操虽殊,其志于仁一也。在位士大夫,抗其节于乱世,不以死生动其心,异于怀禄之臣远矣,然而不屑去者,义在于济物故也。孺子尝谓郭林宗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皇宁处?”此其意亦非自足于丘壑,遗世而不顾者也。孔子称颜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孟子亦称孔子:可以进则进,可以止则止,乃所愿则学孔子。而《易》于君子小人消长进退,择所宜处,未尝不惟其时则见,其不可而止,此孺子之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
孺子姓徐名稚,孺子其字也,豫章南昌人。按图记:“章水北径南昌城,西历白社,其西有孺子墓;又北历南塘,其东为东湖,湖南小洲上有孺子宅,号孺子台。吴嘉禾中,太守徐熙于孺子墓隧种松,太守谢景于墓侧立碑。晋永安中,太守夏侯嵩于碑旁立思贤亭,世世修治。至拓跋魏时,谓之聘君亭。”今亭尚存,而湖南小洲,世不知其尝为孺子宅,又尝为台也。予为太守之明年,始即其处,结茅为堂,图孺子像,祠以中牢,率州之宾属拜焉。汉至今且千岁,富贵堙灭者不可称数。孺子不出闾巷,独称思至今。则世之欲以智力取胜者,非惑欤?孺子墓失其地,而台幸可考而知。祠之,所以示邦人以尚德,故并采其出处之意为记焉。
【江州景德寺新戒坛记】
江州景德寺戒坛,作于熙宁九年某月某甲子,成于十年某月某甲子。其费出于太子宾客陈公讳巽,其主而成之,出于寺之僧智暹。坛成,是岁同天节,度僧若干人。
初,景德寺屋坏几废,智暹慨然以经营为己任,不舍其昼夜之勤,凡二十年,为佛殿、三门、两廊、钟楼与戒坛,总为屋若干区,总费钱二十余万。智暹食淡衣粗,所居屋坏不自治,所得于人惟资治其寺。以其故,人皆信服,凡所欲为无不如志。今年六十有七矣,其经营寺事,不懈如初,而其强力盖有余也。余嘉其意,故为之记云。熙宁十年五月乙亥记。
【洪州东门记】
南昌于《禹贡》为扬州之野,于地志为吴分。其部所领八州,其境属于荆闽南粤,方数千里。其田宜亢余,其赋粟输于京师,为天下最。在江湖之间,东南一都会也。其城之西为大江,江之外为西山。州治所,因城之面势,为门东西出。其西门既新,而东门独故弊。熙宁九年,余为是州,将易而新之。明年,会移福州。又明年,自福州被召还京师,过南昌,视其东门,则今守元侯既撤而易之。元侯以余为有旧于是州,来请曰:“愿有识。”余辞谢不能,而其请不懈。
盖天下诸侯之门制,见于经者不明,学礼者以谓诸侯之制,有皋应路门,天子之门加库雉。然见于《春秋》者,鲁有库门,有雉门。见于《孔子家语》者,卫有库门。或以谓褒周公、康叔,非诸侯常制,其果然欤?盖莫得而考也。在《雅》之《绵》,古公父徙宅于岐,作为宫室,门墉得宜应礼,后世原大推功,述而歌之,其辞曰:“乃立皋门,皋门有伉。”释者曰:伉,言其高也。又曰:“乃立应门,应门将将。”释者曰:将将,言其严正也。则诸侯之门,维高且严,固诗人之所善。圣人定诗,取而列之,所以为后世法也。
今元侯于其东门革陋兴坏,不违于礼,是可书也。将求予之识,会予未至京师,易守明州,元侯则使人于途,于明州,速予文不已。
按南昌之东门,作于淳化五年。识于其栋间者曰:皇第六子、镇南节度、洪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徐国公元,尚书户部郎中、知洪州军州事陈象舆。以籍考之,徐国公后封密王,太宗第六子,受命保兹南土,实留京师,则作门者盖象舆也。至门之改作,凡八十有九年。元侯之于是役,其木取于地之不在民者,其工取于役卒之羡者,其瓦甓金石髹彤黝垩之费,取于库钱之常入者。自七月戊子始事,至十月壬子而毕。既成,而南北之广十寻,东南之深半之,而高如其广,于以出政令,谨禁限,时启闭,通往来,称其于东南为一都会者,而役盖不及民也。元侯名积中云。又明年,实元丰二年,尚书度支员外郎直龙图阁曾巩记。
【道山亭记】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