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膺之以木索施之以棰楚其不遂奄然絶者几希天下不胜其毒一旦起而乗之适戍强于五伯闾阎逼于戎狄向应憯于谤议奋臂威于甲兵不数年而秦无遗育者斯之罪顾不大哉夫混一之乐不足以偿殄灭之惨南面之荣不足以洗系颈之辱死而有知则数君者亦自悔于地下思其逐客之不早也虽然秦之用客固足以偾其宗而客之用于秦者亦未有不反中其身覆其族姓者也睢之免犹赖蔡泽仪以杀死鞅以车裂斯具五刑恶之甚其受祸亦酷故秦既迄兹无闻家而诸人之后亦斩矣昔人谓不韦以人易货扬子云曰以国易宗故愚谓李斯诸人亦若是而已不然则数子辅秦之功可以比伊吕之在殷周与国咸休也而胡为不克庇其身哉愚故并及之使后为人臣无效李斯也
隽不疑引经断狱
善定天下之事者必先假一说以服人之心使之无敢异议然后可以徐而虔之以得其情而其义之合与不合殆有所不及详矣夫事之在天下也未尝不败于狐疑而成于决断况夫事变仓卒之时众志叵测不可以逆防不可以详谕使无一说以征诸大义而折服其心则奸萌一兆天下未必无异议焉其祸有不可胜言者矣盖尝观之经曰蓄疑败谋又曰惟克果断乃罔后艰言事之贵乎断也传曰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言信之存乎征也子产曰夫从政有所反之言制事明民当有权以解其惑而不能拘拘焉蹈其故常也敏以断之征以信之权以反之不疑之说春秋将于是乎在岂若彼经生者流哉陈册牍操觚翰据时事首尾考诸义而精取诸类而当以是从容议论几席间夫亦谁不可者而可责备于应变仓卒之顷乎方在廷之臣左右顾愕莫敢一言而首倡其说以消其阴图则其所称引亦不过假是以济其变而已而尚及区区焉较择其经义之合与不合而后立之辞哉戾太子之事班史载之详焉可覆也吾不暇多述独怪夫当昭帝之时男子成方遂因舎人貌类之言而为诬罔之计犊车诣阙自称太子此其心固侥幸于一时之富贵而非有深谋逺虑以大有所图自今事定之后观之畴不谓是烦一狱吏决耳然而蒯聩盟孔悝以求国陈涉假扶苏以鼓众卫秦之乱实由是基昭帝之在当时正田文所谓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未信之日也犊车之入朝野变色天子诏朝臣杂识视而至者噤不一启口则安知其真太子耶其非太子也安知不有踵秦人之故智而为之者其真太子也安知不有左右之臣阴为之羽翼顾天子所以处之何如而因以阶乱耶安知不有东宫旧人素知太子仁厚惮少帝严明故召之入而欲为废立策耶数者有一焉则汉之为汉且未知攸底而何暇谋为昭帝地也昔晋耳立而吕郄焚宫郑子仪亹忽之乱傅瑕实外市焉使汉而有如二三臣者亦甚可为寒心也已夫太子之死去是已数十年廷臣之疑无足怪者疑于是则虽智者亦不知所处疑于非则又未能使之帖然无辞以退也今也不斥其非而直以大义断之于是乎天子之心释大将军以下之疑决而犊车男子之奸塞卒不能措一辞焉以就廷尉非固不待言是亦无所冀数语之间其狱立辨不疑之善断大事固如是哉或者咎其是辙拒蒯聩为戾于春秋之旨于乎其于春秋之旨诚戾也是果何时而暇为是裁度考据耶呼吸之间事机立异使尚可以从容安缓而图之则其真妄是非亦自有说又何以引春秋为哉何则方遂之为是诈也实动心于舎人貌类之言则知当时之识太子者未为无人也天子一发明诏使内而掖庭太子宫外而朝廷又外而及于京邑之民凡及见太子者莫不至至则求其肖而别焉则众目攸萃情状莫匿其何说之辞此其一说也不然则诘之曰泉鸠之匿拒户之经太子死有明征矣而何为者此又一说也又不然则诘之曰阙下之战三公自将先帝震怒有斩反者之诏矣既而壶闗三老有疏田千秋有言上心悔悟而江充族矣苏文焚矣归来望思之台作矣其欲赦太子明甚而弗闻乎时胡不束身归罪今焉自诣何嗟及也此又一说也又不然则诘之以当时宫禁之事如皇后之所教卫融之所譛诉用法大臣之所以不悦以至太子幼之所经厯阿保乳母壮之所通宾客以至江充之奸石徳之计阙下之战任安暴胜之之死之详使其是也周能言之使其非也则虽其甚黠亦必不能一一记忆况宫省事秘又有所不及知者摘其一二矛盾亦自成狱此又一说也夫持是数说以诘太子不出于此必出于彼宜若无遁情者然反复曲折非累千百言不可决以是处事吾恐口语未终而肘腋生变议者不旋踵而社稷已移之他人矣是可不深虑耶使其议已决矣太子其果非真矣而吾前所谓是则愈不可处非则不能使之帖然无辞者是又可不深虑耶吾是以谓不疑之能断大事也折诸经所以征圣责之罪所以正法而其是与否一不计焉故能不移时不废辞而其狱决矣吾是以谓不疑之能断大事也而尚可以经术未精为之病哉虽然经术所以经世务而春秋者尤圣人经世大法所在吾闻之董生为人臣子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处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其尤不可不究心尚矣然古之善经术者不明于当事之际而明于未事之先盖其胸中事事有定一旦有感而通则口如其心心如其经经如其事事如其义而动不失其当焉其宜其权惟吾之所处而何尝有牵合附会之说是其所非非其所是以罔一时之不知者乎然则论不疑者当如何取其应变之权置其所引之经而无深求焉可也谨论
陈平周勃
天下之事不可以幸而成也以幸成斯以不幸败古之所谓大臣者当不若是机可以先图势可以逆制而直依阿巽懦茍安目前侥幸以自定而后之人犹从而称之曰某之功某之功吾不知其说也尝观平勃之在汉也奋身徒步际髙祖之兴而景附之非内叅谋议则外应征代天下未定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