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舜孔且不废察乌得以是病隋文哉曰不然舜所察者性分之懿孔子所察者为善之实察其所当察也隋文所察则庶言庶狱庶慎之属文王之所罔攸兼不必察而察之者矣故舜孔之察不可无隋文之察不可有一字之义名虽同而用则异此又不可以不察也曰然则太宗不察者乎曰察曰何以见之曰事旣闗由宰相敷奏复逆亦必紬之绎之审之度之得其是非利害之实然后施行此君陈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之义所谓察也岂曰会合众论不必加省遽赐俞允漫无可否于其间乎虽不及言固知其理有必然者矣况张玄素谏修洛阳宫上曰朕思之不熟乃至于是所谓思者非察而何兹亦一证也曰太宗之察与隋文之察有以异乎曰太宗所谓然后察之隋文所谓察见渊鱼者也
房玄龄奏阅武库甲兵逺胜隋世上曰甲兵武备诚不可阙然炀帝甲兵岂不足耶卒亡天下若公等尽力使百姓乂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断曰前此有司请讨林邑则抑之曰好战必亡隋炀帝颉利可汗皆耳目所亲见也至此复以是语玄龄太宗虽以马上得天下至与羣臣谈及兵事必举胜国覆辙以折之可谓毖于殷鉴而知甲胄起戎干戈省厥躬之义矣
五年河内人李好徳得心疾妄为妖言诏按其事大理丞张藴古奏好徳被疾有征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奏藴古贯在相州好徳之兄厚徳为其刺史情在阿纵按事不实上怒命斩于市旣而悔之因诏自今有死罪虽令即决仍三覆奏乃行刑
断曰忿怒不可不惩刑罚不可不谨此苟有仁心者之所知英哲之君未足为竒行也然以太宗之贤而卢祖尚张藴古俱死怒下卒贻后悔何也葢心有所系不能以理自胜被其潜移黙夺于冥冥之地有莫知其然而然矣故书称文王慎罚必先之以明徳明徳云者识鉴精审而黯污眇忽不能欺持养坚定而震荡棼错不能乱故能出入变化与道消息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必合天下之公不至以其私喜怒专之也如是而又悯夫刑者人之躯命所闗死生所系不可不慎故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虽无徃不用其敬于此尤尽其心焉此其所以优入圣域而馨香之徳怙冒于下登闻于上光启八百余年富有之业歴千古莫之与京也使太宗师文王之徳用钦恤之心则祖尚藴古奚至为怒所使以失刑哉必将付之有司稽察折辨以求其情有死之道刀锯鼎镬随之未晩也设有可矜匹夫且不可妄杀况不失为当时名士者乎使人不行何以为政祖尚之死犹为有辞藴古则无辞矣信如万纪所劾亦当议其贤能以从末减何忍果于诛戮如此脱所劾不情或其怨家则藴古死于万纪之手帝亦堕其计中矣自是虽有寃狱人尚肯为求其生乎厥维盛徳之累不小
康国求内附上曰前代帝王好招来絶域以求服逺之名无益于用而靡弊百姓今康国内附倘有急难于义不得不救师行万里岂不疲劳劳百姓以取虚名朕不为也遂不受
断曰春秋贯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遂与之盟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太宗不受康国内附与仲所见略同然仲惧其伐而不救无以宗诸侯耳太宗则有爱道恤民之意岂切切计利害者可同日语哉故先儒以谓可为后世法
六年文武官请封禅上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耶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羣臣请之不已上亦欲从之魏征独以为不可上曰公不欲朕封禅者以功未髙耶曰髙矣徳未厚耶曰厚矣中国未安耶曰安矣四夷未服耶曰服矣年榖未丰耶曰丰矣符瑞未至耶曰至矣然则何为不可封禅对曰陛下虽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戸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廵供顿劳费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禅则逺夷君长皆当扈从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稀萑莽极目此乃引外人入腹心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赉不赀未厌逺人之望给复连年不偿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害陛下将焉用之会河南北数州大水事遂寝
断曰封禅一事太宗却羣臣之请而难魏征之谏何其自相反悖耶葢太宗意事之不必行而不以其时为未可魏征度时之未可而不以其事为不必行故其势不容不相矛盾如此然皆未有以歴稽诸古深讨其实如有宋诸儒之辨论真的者焉其说开端于管仲其事作俑于始皇亵+天病民莫此为甚君天下者不可不戒何谓亵天不郊不屋诡秘不经是也何谓病民车驾东廵国人毕作是也仲谓自古封禅者七十二君而夷吾所记十有二焉无怀伏羲神农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汤成王是也夫孔子删书断自唐虞以前代荒逺不足尽信则帝喾而上无足言者帝尧而下诚有是事则亦当时盛典何故典谟训诰略无一语以及之此其假借撺窃出于一人之私亦不待辨说而明矣始皇刚愎寡昧宜被其欺以太宗之明而不知其妄岂不惜哉至其诘征六事则招损之权舆不复知其所不足矣诗云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此唐之所以止于唐也征所对亦不免于阿谀而失其不可之大者旣不察先王必无封禅之理独不能据尧舜其犹病诸之说证当时有所未尽而药其侈心之万一乎
上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征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上惊问其故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上乃悦
断曰古今王霸之辨无他诚与伪而已矣表里洞然隠显无间诚也有其声而乏其实严于外而略于内伪也惟其不出乎诚故朝羣臣友君子虽能痛自刻责勉强沮抑以归诸道至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