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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台湾诗荟杂文钞---第3页

,亦大可矜已!余虽喜君之能善择其所嗜,而更悲君之舍所嗜外,亦不能别有嗜焉。
今秋,余侍家君来游榑桑,剑花抵余书,索一言为「诗荟」播刊晬日之纪。因缀斯意,远质之君与与君同所嗜者;若夫为浮廓陈赘之颂祷,当亦非君之所嗜闻,故不复云。
——见「台湾诗荟」第十二号。
闲散石虎墓碣辨苏菱槎
闲散石虎者,不详何许人;距法华寺北数武而近,有墓碣焉。盖风日之所凌炙、寒磷衰草之所侵蚀,而樵童牧竖之所嬉游而蹂踏者,不知几何年月于兹矣。苏子曰:彼何人哉!胡为而至于斯耶?诚以其人不自甘于闲散,而当世悠悠,漫以闲散置之;岂特不自甘于闲散,而并不料其死于闲散也?不然,天下之人伙矣,闲散者固多,晦于闲散者几何,何为乎生以闲散为号耶?呜乎!吾知之矣、吾知之矣:彼石虎者,岂非故李将军之伦耶!
夫石虎者,■〈氵覇〉陵之片石,而故李将军没羽之区也。将军盖尝树功于边陲矣,特以数奇不偶,侘傺无聊,郁郁以闲散自晦;彼石虎者,岂其伦耶!吾闻明社既屋,海内驿骚。甲申以还,中外之将相大臣或窜、或亡、或殉节以死、或倡义不屈而亦死;而拥重兵于江北四大镇者,其三且稽颡屈膝,负弩矢为清师前驱。吾意同时必有废籍宿将如故李将军其人者,进既无蜉蝣蚁子之援、退又无衡门泌水之栖,六合茫茫,惟海东尺土尚足偷安视息,稍延旦夕之生;遂乃匿迹埋名,杂处于佣夫竖保之列,郁郁以闲散自晦。而彼佣夫竖保者,且不知其匿迹埋名也,则群然以闲散呼之;彼且默默然受之。于是其姓其名,遂长此不传于世矣。昔者,周既定鼎,凡遗黎之在洛者。概着以「殷顽」之目;「书」所传「多士」、「大诰」诸篇是也。不然,天下之人伙矣,胡为乎生以闲散为名而死且以闲散为号也!
或曰:法华寺者,故孝廉李茂春之梦蝶园也;彼石虎当时或与茂春有肝鬲之交,而同抱其流离之痛也。呜乎!理或然欤!
——见「台湾诗荟」第十四号。
寄鹤斋诗矕自跋洪弃生
江山非故,赋哀郢以神伤;风景不殊,怆新亭而泪下。鹃啼鹿走之秋,麟获凤笯之地。将行吟乎泽畔,则楚江无湘水之兰;欲赠答于河梁,则沧海有周原之黍。昔者承平之际,歌舞河山;今也离乱之余,牢骚风月。一人之身,如隔世焉。
余自象岁,溺事浮华;历年少长,谬窥时务:贾山上万字之书,晁错着五长之议。卢、骆、王、杨之时体,轻薄自惭;范、韩、文、富之谟猷,生平有志。然而,子通无磨盾之时,季子有敝裘之慨。关山失路,秋感张翰之莼;云水无情,春抚温桓之柳。珠玑世界,慷慨已多;锦绣乾坤,恻怆不少。乃无何而鼙鼓破天,敦盘割地!岐下龙漦,犹垂夏陛;周南雉宝,先去秦关。珠崖弃而贾捐不言,象郡亡而田蚠何问!斯时也,风云变色,羽征无声。平子思京,祗吟「四愁」;梁鸿望国,空赋「五噫」!遁驎士于山中,居逢萌于海次。苍茫身世,岂徒伏枥悲歌!陶写性情,非复中年丝竹:苏子瞻之乐琼州、王摩诘之伤凝碧,非可比已!方今中原鼎沸、诸夏云崩,弃章甫而文身,效朱儒以越语。土苴孔、孟,忘彝器于高勾;敝屣商、周、摈古书乎日本。莫延斯文一线,谁扶大雅双轮!我亦忘怀,倮寝杨轲之榻;人将笑汝,坐穿范粲之车!手一卷书,哦七字句。耗壮志于鉴曲闲居,陆放翁之所深悼;写豪情以「春花溅泪」,杜子美之所痛心!年华已暮,时世又非;守此戋戋,能无恻恻?
嗟乎!世一龙而一猪,人非驴而非马;置我「归奇、顾怪」之间,品余「岛瘦、郊寒」之下。顾中山之柯,都已烂石;铸九州岛之铁,谁复钓璜?一挲金狄,再叹铜驼!元亮北窗,何咏「羲皇以上」!游岩南亩,莫诵许由之东!模山范水之章,呼谢公作「山贼」;吹笛吟诗之韵,比老铁于「诗妖」:昔犹有然,今何能免!西江派之黄甥,久已不传;楚辞笺之兴祖,人将鲜道!呜呼痛已!
——见「台湾诗荟」第十七号。
科山生圹诗集序丘逢甲
逢甲字仲阏,号仙根;台湾人。光绪间进士,官工部主事。乙未之役,移居镇平,自号仓海君。民国元年,卒。
有山张两翼而中尖上出云表,曰鹞峰;冬常积雪,海上诗人所咏为「鹞峰晴雪」者也。其山脉西出,大甲、大安两溪之水夹之;有巍然起于东势角之西北者,钓神也。由是连峰而西,以尽于海。连峰间有逆回而卓峙、面大甲溪而东立者,是为锅督科山;以其山间之地如锅,而有督督者中也。登其山,凡大甲溪以东及其两岸所有之烟峦云嶂,气象万千,怡心旷神;则谢君颂丞之生圹在焉。
昔唐之季世,司图空隐中条山之王官谷,预为生圹,时与亲友饮其间;所谓鸾台者,亦携之同游。自古奇人杰士身丁世变,无可如何,往往敛其悲歌感愤之思,为放达过情之举;今复与君遇之矣。君自营生圹,无时月不往;春秋佳日,屡为高会。东山携妓,饶有先风;而哀乐过人,固非忘身之感也。已自为歌诗张之,而遗民之能歌诗、凡与会与不与会者亦同而张之,裒然成集。此则表圣所无;以今况古,实为过之。
乃遥从海上书来,谒序于予。予与君仍世中表,以兄事君;自少及长,文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