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疑辞耶!(卷一二,页九-一○)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按:孔、孟之说,皆言「三年之丧」,未有二十几月之说,亦未有大小祥、禫之名,其短折于二十几月者,不知起于何时?自诸礼始有「祥」、「禫」之名,而「短折者」始一定,而不可复变矣!兹不具论。至于「禫月」以及「作乐」,礼又无明文,则所谓「短折者」,仍无一定之说,今从之者,不过东汉、晋儒悬揣臆断而已,又可笑也。试详之。郑氏谓:「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禫,二十八月作乐。」孔氏疏之曰:「郑据杂记云:『父「父」字下,原衍「母」字,今删。在为母、为妻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禫。』为母、为妻尚祥、禫异月,岂容三年之丧,乃祥、禫同月?』又据间传「士礼」云:「中月而禫。」「中月」,间一月也。据丧服小记云:「妾附于妾祖姑。亡则中一以上而附。」又学记云:「中年考校。」皆以中间。又下云:「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谓「大祥」者,缟冠;「是月禫」,谓「是此月而禫」,各自为义。又文二年:「公子遂如齐纳币。」公羊讥其「丧娶」。又以「鲁人朝祥而莫歌」,及丧服四制云「祥之日,鼓素琴」,及「孔子五日弹琴不成声,十日成笙歌」,并此「献子禫,县之乐 」皆据省乐忘哀,非正乐也。此郑氏之说也。王子雍谓:「二十五月大祥,其月为禫,二十六月作乐。」孔氏疏之曰:「王据下云:『祥而缟,是月禫,徒月乐。』又与上『鲁人朝祥而莫歌。孔子曰:踰月则善。』是皆祥之后月作乐也。」又据三年问云:「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又士虞礼「中月而禫」,是祥月之中也。与尚书「文王中身享国」,谓「身之中间」同。又文二年冬,「公子遂如齐纳币」,是僖公之丧至此二十六月。左氏曰:「纳币,礼也。」此王氏之说也。按:郑氏、王氏二说皆谬执于一,故未尽然。何则?自圣人制三年之丧,其后变礼者,又非一人,后人必欲执一说以?而通之,自有所不能也。今愚于记中凡言「禫」与「作乐」之不合者,悉平心意其文以解,不稍有牵强,而得其说为三焉。三年问云:「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是谓「禫」即在「祥月」之内。又丧服四制云:「祥之日,鼓素琴。」又下「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此以二十五月为「禫」,亦以二十五月「作乐」,一说也。上云:「鲁人朝祥而莫歌。孔子曰:踰月则善。」二十五月「大祥」,踰月是二十六月,「禫」可以「作乐」。此云「孟献子禫,县而不乐」,亦当是二十六月「禫」,「禫」祭后即可「作乐」。又丧记云:「禅而内无哭者,乐作矣故也。」以此二十六月为「禫」,亦以二十六月「作乐」,一说也。间传及士虞礼皆云:「中月而禫。」「中月」,是间一月。二十五月「大祥」,则二十七月「禫」。又杂记云:「期,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禫。」与此亦合。又下云:「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是月」者,对「徙月」而言。若二十六月「禫」,则二十七月「乐」。郑若依二十七月「禫」,则二十八月「乐」。此以二十七月为「禫」,或二十七月、二十八月「作乐」,一说也。然则曷为其说之?或迟、或蚤,不同若是,曰变礼者非一时,记礼者非一人,故其言互异也。郑、王各执一说,凡于诸礼文及他经事迹,其合可「合可」二字,疑应作「可合」。者合之,其不可合者必逞其辞以强合,所以礼愈杂而多端,而后人究不得一是之从。予故悉取其不合者疏列如右,使学者览之,自可了然于心目之间,而亦可择而从焉矣!其择而从焉,奈何曰「与为其蚤者,宁为其迟者」,何也?昔者圣人之制三年之丧也,而何以短折之也?既以短折之,则本吾仁孝之心,从其短之长,犹愈乎其短之短也云尔。
夫曰「三年之丧」,则是三期也。自春秋时蔑礼成风,始有「短折为一期」者,故宰我亦有「期可已矣」之问,而夫子力折之。孟子劝滕文公行三年之丧,而父兄百官皆不欲,此又可证也。于是秦汉诸儒起而斟酌于其间,定为二期又加三月之禫,着于礼文,较之一期虽若犹愈,而所歉者固已多矣!呜呼!父母之丧何事也?而可以调停斟酌于其间乎?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不知此三年亦短折否?试以此诘之,应无不怃然者矣!昔者唐王元感曾建三年之议,而世迄无从之者,其亦滔滔之势,固有所不可返者与!
丧大记云:「禫而内无哭者,乐作矣故也。」又云:「禫而从御,吉祭而复寝。」则是禫祭后则可以乐,可以御,而献子独否。夫子所以叹其加于人一等也。此善之之辞,而陈晋之。陆农师之徒皆言献子过于礼,夫子非以为得礼,特称其加于人一等而已。呜呼!礼虽不可过,不可不及,然丧礼非他礼可比,「三年」又非「期」、「功」可比,丧过乎哀,不愈于不及乎!且可食而不食则灭性,可除服而不除则为失礼,谓之「过」,可也。此第「不乐」、「不御」耳,岂可谓之为「过」哉!(卷一二,页一二-一五)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此与上「鲁人朝祥而暮歌」章之义悖违,则记者之妄可知矣!郑氏曰:「谓踰月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