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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姚际恒文集-清-姚际恒-第564页

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引孔子听讼之文,较论语多「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二句。使无讼而云不得尽辞、云大畏民志,则是强制作用,恐非以德化民、自然输诚悦服景象,未免蛇足。若孔子果有此二句,论语不应删之。(卷九七,页二三)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忿懥,怒也。好乐,喜乐也。忧患,哀也。喜怒哀乐人不能无,若谓有之,心便不得其正。此释氏教人除烦恼、绝恐怖、去恶欲、离断七情、心空性空之学,非吾儒正道也。故释氏以心空为及第,又云「行脚人着惹来由,放块石头在心里」,即此旨也。至谓心不在,便为心不正,尤禅学之易明而易见者,其教主「即心即佛」「如如不动」,达磨见僧云「觅心了不可得」,遂与之安心法,楞严「七处征心」,即此旨也。圣贤言存心,言求放心,使心存仁义,见于行事,亦无非仁义,而身乃得正,非只求心在便以为正也,至其形容心不在焉为视不见、听不闻、食不知味,尤大失理。「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此心之不在而忘味者,可之心不正乎?若是则属厌之,夫志专饮食者,反得为心正矣。吾儒主理,释氏主心。主理以言心,则心不落空;主心而遗理,则心全落空。此单主心不主理,故致此失也。心不在,在于闻韶而不知肉味,此不在之得理者也,心自正也。心在,在于饮食而穷极其味,此在之失理者也,心亦不正也。安可徒论其在与不在,而不顾理之是非耶?又如魏文侯听郑、卫之音而忘倦,此则心不在之失理者,然此为一边说,闻韶又为一边说,未可举其一而遗其一也。(卷九七,页二四-二五)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之其所」五句,又与「正心」章相类似,未可分正心、修身界限也。(卷九七,页二七)
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
 「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此一句可商。桀、纣自为暴,非率天下以暴也,民亦未尝从其暴也。怨时日之曷丧,嗟王室之如毁,愁苦不暇,而暇从其暴乎?此句盖狃对上「尧、舜」句耳,当云「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为暴,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义乃顺。(卷九七,页二八-二九)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说国处,又说天下,有诸己、无诸己,引诗「其仪不忒」,又皆说身,皆说,则分界限之弊也。(卷九七,页三○)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此章「上老老」三句与上「治国」章相类,界限不楚。「上老老」三句,是上行下效之义,「絜矩」是四面均平之义,就政事上说。观下节以所恶于上下、前后、左右释絜矩之义,可见与上行下效有别,乃以「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接上为结,绝不相蒙。絜矩之道即忠恕之事,自修身时即不可少此,奚特治国平天下乎?此皆分界限之弊也。此下言「生财有大道」,「大」字未安,以义为利,毕竟有语弊。孔子分君子、小人、义、利之喻,孟子言「有仁义,何必曰利」,其理自纯而不,若以义为利,便近于霸术,开宋儒讲义利圆通法门,有关世道人心不浅。余无疵,且有名言。(卷九七,页三一-三二)
冠义冠,古乱反。
 此撮取郊特牲中言冠义者,及士冠礼一二事,前后敷衍,以为冠义一篇,昏义亦同,余说见郊特牲。此冠、昏之义,两篇所谓「有之无所补,无之靡所阙者」是也。
自注疏以及诸儒,无不皆以礼记冠、昏、乡饮酒、射、燕、聘六义,为释仪礼冠、昏、乡饮酒、射、燕、聘六礼,耳食相传,习为固然。其后且有以仪礼为经,礼记为传者,其于礼记诸篇与仪礼绝不合者,亦必妄求附丽,世尚信之,况此六义正同仪礼之六礼,有不深信之而无疑者乎?以今考之,皆不然也。其不合者有五:仪礼十七篇,今义祗六篇,其余何以无之?一也。仪礼正文后多有记,今以此义为释正文字,抑释记乎?二也。记者记前文所未备,若义则止以释其文为主,不当有离其文而别自为说者,况有与其文义相抵牾者乎?三也。六篇之首有称某义,亦有称某礼者,安得?以为释礼之义?四也。且六篇中亦有不同,冠义,昏义皆撮取郊特牲及冠礼昏礼为之,不足为冠礼昏礼之义也。乡饮酒义、射义多不同于乡饮酒礼射礼而别自为说者也。燕义、聘义似释燕礼聘礼矣,然其中亦多不同也。俱详本篇。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