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曰志足二曰气夺三曰中疑曰志足者何也夫帝故康王也天下非有变而帝不过以一使相奉朝请终其身足矣今虽称臣金然犹人主也虽失中原然犹有天下半也彼重视其所有而恐失之者足于其所有者也且以其所不得者非其所素有者也曰气夺者何也大梁之请和也与磁州之南驰也维扬之宵遁也明州之泛海也岌岌其身之不保者数矣夫身之不保临安之不敢有而何有于中原帝之所忧者非二圣之不还也忧其以身为二帝从也曰中疑者何也苗刘变而帝之心不敢以尽付诸将矣是韩张与岳三将军其兵皆重于京师而秦桧以和之说进立夺其兵而易置之帝之安不安于和而安于三将之失兵矣彼其轻于废韩而易于僇岳者皆此意也凡言不欲二帝归者皆深恶髙宗而文之罪者也呜呼髙宗诚可深恶也自建炎而至咸淳百余年来其真可以恢复者独此时耳完颜亶弱尼玛哈死大将之可以战者仅乌珠耳非岳飞敌也萨里罕乌噜非韩世忠刘琦吴璘敌也海上之女真其覆燕倾汴者渐以疲老中原之子弟则犹知有宋徳也而我之兵方骤振而甚整不于兹时复而谁复哉夫大定之治治于淳熈而浚之才又不能过布萨揆赫舍哩志宁孝宗有志而不获时帝有时而不见志若开禧以后且厌厌为人役矣呜呼天哉呜呼天哉
文天祥
谈者悲文信公之忠而惜其才之不称也余以为不然夫信公非无才者也当咸淳之未天下之事已去而信公以一逺郡守募万余乌合之众率以勤王而众不溃此非有驾驭之术不能也丹徒之役能以智窜免间关万死而后至闽复能合其众以收已失之郡邑而所遣张汴邹凤遇李恒悉败既再散而再合矣而举军皆大疫死者过半五坡之役复遇张弘范以败凡天祥之所用将皆非恒范敌也元起朔汉以力雄海内外灭国四十殱夷女直以至宋宋自朱僊以后未有能抽一矢发一骑而北驰者元举太山之势以压宋卵而信公欲以单辞羁身鼓舞其病媍弱息以与贲育中黄之徒抗盖未接刃而魄先夺矣虽有韩白未易支也故信公之数败而能数起吾以是知其才其数起而数败吾不谓其才之不称也凡闽僧之告星变中山狂人之欲起兵与诏使之不及止皆所以成信公也方外备顾问之言毋亦馁乎然此非公之志也留梦炎之不请释公虽以害公其为知公者矣即不杀公而公竟以黄冠终不可也即公不以黄冠终而有所为必败败而死于盗贼之手以殱其宗而夷赵氏之祼将亦未可也然则公之为宋尽矣其亦可以死矣故曰闽僧之告星变中山狂人之欲起兵与诏使之不及止皆所以成信公也
尼玛哈
自北魏以后得志于中原者毋若金而金之所以得志者则皆尼玛哈为之也其速于取辽而缓于定宋皆有说辽盖其类也虽有城不善守而以野战为务故金得以其长而用之一再胜之后而举之如破竹宋之大漠而南长江而北其为名城者数百千其人不能战而能守兵民之繁伙盖百倍于辽而不已也金之初起其女直腹心之众不满万人益以渤海靺鞨杂部更五之而已尔破大梁之后留兵则有所不能取河南北之后分戍则有所不足惧其情之见而势之屈也故尽辇宋之重寳百工士女以去而以其地轻弃之张邦昌刘豫而不之顾彼非诚弃中原也借其为之力而捍宋也彼聚其重兵于燕云之际而遥为之声势有警则分道而下用其国之众而无所不攻事已则敛兵而归委之中国之逆臣而无所不守俟其势之定人心之稍安则加之罪而废之而后江淮以北始晏然而为金有矣尼玛哈之初策以西举夏定关陜而后遣师渡江以追髙宗其意谓夏可朞月而下也举夏则肘腋之患除定关陜则右臂之援絶尼玛哈不死宋之为宋未可知也夫尼玛哈一谋臣耳取燕下汴算无遗策涸宋之府库而不与其当建策立太祖之冢嫡而其主不能夺使金之乌竒迈得贤于宋之太宗噫孰谓金无人哉
弇州四部稿巻一百十
●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四部稿巻一百十一
(明)王世贞 撰
○文部
△论四首
春秋一
滕子来朝左氏公榖俱无传注疏曰时王黜也又云滕子方在丧胡安国曰非也周之东迁未闻敢黜诸侯也在丧亦非也终春秋而不闻称侯也则岂其俱在丧然则云何春秋为诛乱臣讨贼子而作也其法尤严于其党桓公弑君之贼也滕不敢讨又先邻国而朝之是党恶也故削之胡氏又非也孔子之削之也子之足矣何以子其后也先王之训曰罪人不孥夫滕与国也迫强而已不与于弑非贼也非贼而削其二百四十年子孙之爵是苛毒之刑也受鞅也讳其宗国而没其簒轻手逆之公子翚而加诛于无罪之小国是偏盭之政也幽厉也孔子不为也春秋天子之书也天子而文武在乎诛桓而已惩滕而不必削也吾故曰孔子不为也亡何杞侯朝矣一事而轻重霄壤焉则何以服人且前桓而会州吁者后桓而成宋者皆力足拯乱而与于乱者也罪又十倍滕孔子胡以弗削也削之胡以弗及复也吾故曰孔子不为然则滕之为子也何居曰杞侯之后为伯也亦犹是也其自削也夫截长补短将五十里不胜大国之诛求而甘于附庸渐而以子礼来也鲁亦以渐而子之夫渐而子则不得其始也孔子于桓即位之后来朝而子之曰此其始乎夫彼自弃耳噫亦足以惩矣
春秋二
孔子于春秋书晋赵盾弑其君夷皋许世子止弑其君买而左氏载董氏之言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孔子曰惜也越境乃免又曰许世子之书弑也以不尝药公榖氏因之而卒莫异论也又千余年而习春秋者卒莫疑也独欧阳氏为之论曰盾止实弑也学者奈何信传而背经其言甚辨而精无以难也左氏公榖固习闻其时事者也其记符合而节契尽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