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非且不胜矣而又何足与辨乎彼其人既是且胜矣而又何可与较乎夫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人不得而举与挤也不得而誉与毁也是有天命焉实未尝举也未甞挤也未尝誉也未甞毁也昔年张文隐公为学士主考是时内江赵孟静考易房赵又为公门笪相戒欲得予甚而不得后文隐公自内阁复出主考属吏部主事长洲章楙实云君为其乡人必能识其文而章亦自诡必得然又不得当是时帘外谁挤之耶子路被愬于公伯寮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恘孟子沮于臧仓而曰吾之不遇鲁侯天也故曰有天命焉晋乐广甞与客饮酒客见杯中有蛇恶之归而疾作时河南听事壁上有画漆角弓作蛇形广以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问客所见如前广因告所以而客疾遂愈今或者之言皆杯中之蛇类也作解惑
○道难
当周之时去先王未远孔子聘于列国志欲行道晨门荷蒉沮溺丈人之徒皆讥之孔子不以为然而道竟不可行其与学者论政未甞不归于道如荅仲弓子张之问仁皆言政也诸子有志于治国而春风沂水之趣终不及曾点故孔子舍三子而与点者以此子游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至论君子小人皆以学道为主则孔氏之门虽所施有大小其与孔子之治天下一也自管仲申商之徒以其术用于世其规画皆足以为治然皆倍于道故莫不有功効而祸流于后世后世言治者皆知尊孔氏黜百家而见之行事顾出于申商之下天下当积世弛废之余一旦欲振起之而无所主持如庸医求治疗杂剂乱投欲如申商天切之术已不可得矣永年蔡先生之守苏州其志汲汲于为道务在节用爱人仿周官州党族闾属民读法之政而时进学者与之语道吴故大郡先生独常从容于吏治之外有春风沂水之趣然习俗安于其故或窃有异议先生稍不自安于心即悠然长往学者与小民之慕爱如失父母而余门人沈孝年已及艾有原宪之贫先生独喜其论经有师法时延进存问以二千石之重念及蓬荜之士其留意境内之人才若此余为令吴兴窃拜先生之下风不敢以今世之吏自处而邓析之徒为谤日甚先生之门时亦有传其言者唯先生不然曰归君以大道治县汝辈何以述此言予曾不能如先生之所许然同心之言未可以为世人道也余官邢州去永年百里先生还家久始知之因造其庐留饮食共语畧不以官爵为意独言及为守事不觉怅然以不克尽其志也时风雪满庭送予出门约明春共游太行余以入贺留京寻有滁州之命欲还过永年与先生别作道难以为赠
○惧谗三首
班孟坚为蒯通传赞云书放四罪诗歌青蝇春秋以来祸败多矣昔子翚谋桓而鲁隐危栾书构郄而晋厉弒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皆自小覆大繇疏陷亲可不惧哉自汉以来其如此类覆邦家者何限然小人之害君子而国与身亦受其祸故史得而载之若人有陷人于不知之中如射工沙虱使人与国家受其阴祸而世莫能言之巳又逃其人刑天谴此尤可痛也
唐史载卢绚严挺之皆为明皇所属意李林甫竟以计去之使明皇若初不知此两人者至于人主之所不及知者林甫能容之进乎德宗时李希烈反欲遣使而难其人卢杞荐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遂陷鲁公竟为希烈所杀小人之于君子乡上之所恶则毁以害之乡上之所善则誉以害之杞之于鲁公是也人主非至明安得不堕其计哉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君子不幸与之遇能自全者鲜矣
韩文公为人坦直计无所致恶于人为国子愽士相国郑公赐之坐索其所为诗书即有谗于相国者又有谗于李翰林者语曰女无美恶入室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君子之致恶于小人岂有知其所以然哉文公作释言以自解既自云不惧而何为作此文累数百言以此见文公惧谗之深也
○瓯喻
人有置瓯道旁倾侧堕地瓯已败其人方去之适有持瓯者过其人亟拘执之曰尔何故败我瓯因夺其瓯而以败瓯与之市人多右先败瓯者持瓯者竟不能直而去噫败瓯者向不见人则去矣持瓯者不幸值之乃以其全瓯易其不全瓯以其不全瓯易其全瓯事之变如此而彼市人亦失其本心也哉
○性不移说
人之性有本恶者荀子之论特一偏耳未可尽非也小人于事之可以为善者亦必不肯为于可以从厚者亦必出于薄故凡与人处无非害人之事如虎豹毒蛇必噬必螫实其性然耳孔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圣人之言万世无弊者也易曰小人革面小人仅可使之革面已为道化之极若欲使之豹变尧舜亦不能也
○读金陀粹编
自宰相监修国史史官之失职久矣以鄙国之勋劳志节桧为诬史欲揜天下之耳目葢海内为之衔冤者三十年始得此编而昭雪其后元史臣亦采此以为传珂非独为岳氏之孝子慈孙矣呜呼世人稍有毫毛轻重人情即随以异甘心附会无所不至贼桧熏天之势万俟卨之徒何足罪哉何足罪哉
○读王祥传
王祥为后母所虐害祥弟览后母之子也乃拥护其兄无所不至祥览俱称纯孝而览后奕世子孙才贤兴于江左天之所以报之者远矣
归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归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吴郡归有光着
门人王执礼校
杂着二
◆杂着二
兴安伯世家
记壬午功臣
书安南事
马政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