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属天于是遂举先君焉先君生而颖异少岐嶷年九岁能属文丧祖妣哀毁如礼性醇谨笃学手不释卷每读圣人之书必有所悟年十四试于有司辄取高第时先辈名流一见先君遂叹赏以为不可及是后出试必居第一御史辄以文檄示四方当是之时名巳震三吴间矣是时天下学者专事剽窃之习絺章绘句争以相高而不知六经圣人之旨言向而行背之先君于是悼道之郁滞删述尚书辩礼经悟春秋之微揆诗人之意皆有卓然之见多所论著自宋以来世之儒者往往以文章道德为二甞以为六经圣人之文章而子贡之徒乃仲尼门人之高第以文章与性天道同言而夫子亦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自孟子荀卿著书百余万言而五帝三王之道至今彰明较着此其巳然之明验也于是纵观三代两汉之文徧览诸子百家之言而折衷之上自九经二十一史下至农圃医卜之书无所不博而尤好太史公之书每倡其说于学者于是海内慕学之士靡然向风矣初先君娶先妣魏氏光禄寺典簿庠之女太常少卿谥恭蕳公校之从子也恭蕳公为当世名儒学者号为庄渠先生先生创道于星溪之上先君每过其庐必剧谈竟日议论莫能难嘉靖 年始贡于是渡江涉淮泗沂汶之间历河洛济滹沱观大禹之迹考禹贡而辩诸儒之说过邹鲁览孔子之遗风还业成均明年试南都不第又明年张文毅公以翰林出主试事见先君文以为非今世之作者遂欲置之第一以国子生疑他省乃置第二公寻自悔然复自喜以 天子得人为庆云是时名动天下虽岭海穷徼皆知读先君文又明年试南宫不第还先是先妣蚤卒继娶我妣王氏王氏宋魏公之后世居吴淞江滨时其家逋官物无所于出欲以其居鬻人先君即假贷购以全济之于是日读书其中虽家无担石之储意豁如也先妣亲操井臼务耕织奉事舅姑又以供四方之学者先君得相与修明六经表章仲尼之道每谭说当世之务至于 国家兴革废置之间未尝不搤腕叹息也每大吏至必力陈当时之弊时有施行民辄受其利自吴淞江湮塞而三吴水旱不均饥荒荐至田里虚耗盗贼生发黎民愁叹先君以为当今 国家赋敛仰给东南而三吴为东南重地恐一旦有变则为 朝廷心腹之疾不可以不为之所于是作水利书是时海内倾慕者于海虞则有严太保讷瞿侍郎景淳于松江则有林侍郎树声于宜兴则有万侍郎士和于金坛则有曹太史大章于江陵则有李少师春芳于新郑则有高少师拱于蜀则有赵太保贞吉王中丞廷于宗室则有西亭中尉每计偕同事者问知姓名所至皆竦然环立言吾等少诵公文以为异世人不意今日得见往往相目私语张文毅公再为考官每与诸翰林相戒欲得之见先君落第忽忽不乐对客曰吾为 国得士三百人不自喜而以失一士为恨先君谒公于邸第谓先君曰吾阅天下士多矣如子者可谓入水不濡入火不爇者也公辄留就乙科欲有所他处先君辞不肯就终文毅公之世不得第是后翰林诸公以为江南未了之事每试必加意焉自嘉靖辛丑至乙丑凡九试于礼部虽数北意气自若未尝沮丧门生故旧往往起家至大官而先君独沦落于荒江寂寞之滨泊如也嘉靖四十四年始得举进士中朝士大夫莫不以得人为庆自是田野愚夫小童皆有慕学之志而海内枯藁沉溺之徒抵掌而叹息矣 廷试故事皆从翰林所荐时浙江余太史及翰林诸学士皆以第一人见待卷当进呈当事者令校尉故乱其卷遂落三甲榜出天下莫不失望试吏大司空数建言当世之务居京师数月士大夫讲蓻问学者填里门是时 今上在藩邸有中官素爱幸中官故士人知所慕向遣其从子来受业每邀先君私谒于 上先君固谢之私谓其从子曰 王不久当为帝我令归先生见之请为异日地何不可而归先生胶固若此耶每使小黄门来辄拜跳先君必坐受未尝为礼及 今上即位益隆贵先君绝不与通例当外补或劝告就博士先君不肯曰岂以我为诸生不能为吏耶仲尼之教皆以文然如子路冉有其志皆欲得国而治之而子弓游夏之徒多以治邑有称若谓儒者不能为吏则天下之官其谁任之邪遂补浙江湖州府之长兴明年之任于是崇学校修昔贤之祀存名臣之后以友其贤士大夫为吏治以孔子如保赤子心诚求之为训而肴以经术理冤滞出殊死者三十余人纵诬盗六十余人一意抚循不忍施鞭笞而抑损豪强击断无所畏避廷无留狱擒治盗贼湖山中为之肃清纵死囚复来归祷雨事神多所灵异不肯扤敝以阿上官事得其理虽御史亦抗言折之会觐京师署官缘为奸利后事发系狱疑先君害之遂与豪右构谤百端诳惑大吏然终莫得而害也其明年迁邢州司马天下莫不惜之上疏乞致仕中朝士大夫寝不肯上不得巳明年之官时新郑高公移书慰劳曰君宰邑岂弟忠实以百姓之心为心盖汉代之良也然稍得叙迁深以为恨夫道之将废也命鲁之不遇者天即孔孟且安之若夫读书穷理摅其衷噫以成一家之言此则人所不能禁也其官虽专董天郡之马然事多在县不过受成而巳少有纷更民辄受其害先君唯静以镇之日读书衙舍中诸郡县每岁入马于冏寺马一有选下必破数家之产先君移文冏寺悉得准格全济者甚众邢州在京畿三辅之间为四方之孔道得以友教天下士大夫而士大夫之过者莫不见访然未尝不叹息以为屈也往岁 天子稽古礼文建郊丘藉田大射搜狩之典 车驾临幸太学命儒臣侍讲举释奠释菜之礼慨然 先帝元老旧臣于是新郑高公以 东宫师傅少保致政家居征为首相而成都赵公于南京礼部尚书召入内阁二公相与辅政欲图中兴之治方为 天子求贤而以先君为南京太仆寺寺丞寻留侍 文渊阁掌制敕无何即预毜修 世宗皇帝实录呜呼白首为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