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人废者也何也欲废阡陌为井田则强界混淆而难为理矣欲废科目为选举则矫饰百出而难为辨矣欲废两税为什一则田不井授而难为赋矣岂唯尔哉结绳固不可行于书契之既作也俪皮固不可行于六礼之既修也蒉桴固不可行于金石之既设也毳毛固不可行于衣裳之既制也污尊固不可行于范金之既合也席地固不可行于几杖之既陈也不然则三王之世岂不欲一循五帝之轨而周继商商继夏又何乐于损益为哉此仲尼所以不欲生今反古而孟轲氏谓今之乐犹古之乐也汉唐宋之君臣因陋就简虽其见不至此而其于前数者之法则固不当谓其为五帝三王之所行者而尽复之也亦不当谓其为秦隋五代之所行者而尽废之也唯当因其所遇之时所乘之势据其道而斟酌之要不失乎先王致治之初意而巳曾子固曰古今之变不同而俗之便习亦异议者不原圣人制作之方乃为设其器制其物为其数立其文至其说之不可求其制之不可考或不宜于人不合于用则宁至于漠然而不敢为岂其惑哉程正叔曰天下之理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惟随时变易乃常道也非知道者孰能识之于乎观于二公之言而常道可达矣
○识势
天下之势不能以常均则必至于偏有所重偏有所重而不早为之所则其势遂成而难反故周子曰识其重而亟反之非灼见理道而极深研几者不足以与于此也何者势之来也渐而莫觉虽离朱之明莫能见也既其成也大而难图虽贲育之力莫能支也是故势重于宫闱则有吕武之变势重于宦竖则有训注之变势重于侯王则有吴楚之变势重于宰辅则有莽操之变势重于近习则有安史之变势重于边强则有藩镇之变向使图之早而反之亟则潜消于将萌而其势不至于极重奚致宗社震惊几于改物生民涂炭将无孑遗而破坏伤残若斯之甚也故曰涓涓不息将成江河由蘖方萌将寻斧戈言图当早也又曰勿谓胡伤其祸将长勿谓胡害其祸将大言反当亟也虽然此犹以势之显著而易见者言之也缙绅先生文学博士炫奇鼓众立异聚交以要声誉于天下宜若于世无所损益也然人情作伪附丽取资若藤萝之延施瓜蔓之缠绵不至于酿成大患其势不容于自巳也党锢兴而汉社屋玄谈盛而晋室倾清流浊而唐祚移学禁作而宋舟覆其初文雅雍容议论标致不过起于一二人之猎胜而其究乃至于怨恶腾沸于寰中干戈相寻于海内而溃败不可收拾较诸前数者之足以速祸取亡其势为尤烈而人顾莫之省者何也以其不秉国非当路也诗曰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此尤识势者之所当三复也
○任人
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是法固不容于不任也然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则是政之存亡系于人不系于政又自可见也且其所谓息者固巳明言具在方策纲凡巨细可考而知非若所谓恶其害已而去其籍者然而何以谓之息也盖无其人则具在方策者不过为往事陈迹固不能推而达之天下也纵能循其途辙而时俗异尚风气异宜必不能化裁推迁以得夫立法之本意而行之无敝也苟得其人则虽不必事事牵合然以是心而行是政得其意而不拘其迹而因革损益天下之政粲然毕举矣是故洪荒之世结绳可以为治初何有于法哉然而天下怡然于相生相养之域者以圣人之迭兴也唐虞之世任羲和而历象治任禹益而水土平稷教稼穑契明人伦伯夷典礼后夔典乐垂作共工龙作??肉言岂尝先立为一定之法而使之据守哉盖皆各运其心思而达之治理卒之庶绩咸熙而万邦从又者皆任人而不任法也三代之法至周始备周礼一书固周公致太平之法也然以周公为之则治而后人为之则乱王莽苏绰之徒固无足言若王介甫以一世之豪杰而卒用以酿成宋室之祸者何也以非周公其人也由此观之信乎法之不足任也任法而不任人则虽周公之法吾未见其不敝也况汉之三章唐之六典宋之家法苟非其人曷足恃哉此为治者之所以必先任人而欲任人必先择相其诸法制之详固所不必论也
方山先生文录卷之十六
●方山先生文录卷之十七
论二
◆论二
仪封人请见
三代直道而行
伯夷叔齐何人
学而优则仕
圣人人伦之至
正已格物
思者圣功之本
圣人能立于无过之地
学以人事为大
孔子惜繁缨
臣子执威权未尝无祸
圣人至公至神之化
经纶天下之大经
○仪封人请见
论曰天下未尝无人也有之而不能用也用之而不得其道也有之不能用用之不得其道而天下始无人矣然则天下果无人哉非无人也是无君也非无君也是无有道之君也世无有道之君而圣贤不为之用矣非圣贤不欲用于君也君不能用而不苟于用也不苟于用而不容于不用此道全德备之圣尊德乐道之士所以不为庙堂之谟谋而有道途之邂逅也噫是不亦大可慨耶愚尝读论语至仪封人之请见未尝不叹封人之深识乎夫子而天下未尝无人也未尝不因是而叹当时之无君遂使夫子之不遇封人之禄仕也易曰云从龙风从虎言圣贤之出也存乎其君也又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言圣贤之用也必能引致其类也是故有成汤而后有莘野之聘有高宗而后有梦卜之求有文王而后有渭滨之载夫是三君子者岂乐如是之仆仆哉盖唯如是则不唯可以得伊愽太公之贤而风声所树自有以来天下之士矣是以当是之时或尧舜君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