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不增,累举多者无推恩。其说曰:凡今之所以至于不可胜数者,以其取之之多也。古之人其择吏也甚精,人知吏之不可以妄求,故不敢轻为士,为士者皆其修洁之人也。今世之取人,诵文书,习程课,未有不可为吏者也。其求之不难而得之甚乐,是以群起而趋之。凡今农工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为士者日多,然而天下益以不治。举今世所谓居家不事生产,仰不养父母,俯不恤妻子,浮游四方,侵扰州县,造作诽谤者,农工商贾不与也。祖宗之世,士之多少,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然其削平僭乱,创制立法,功业卓然见于后世,今世之士,不敢望其万一也。士之多不及于今世,而功则过之,无足怪者,取之至少,则人不敢轻为士。其所取者,皆州郡之选人也。故为是法,使人知上意之所向,十年之后,无实之士将不黜而自灭。且夫设科以待天下之士,盖将使其才者得之,不才者不可得也,吾则取之而彼则不能得,犹曰虽不能得而累举多者,必取无弃,则是以官徇人也。且累举之士,类非少年矣,耳目昏塞,筋力疲倦,而后得之,数日而计之,知其不能有所及也,则其为政无所赖矣。今有人畜牛羊而求牧,既取其壮者,又取其老者。取其壮者曰:“吾取其力也。”取其老者曰:“吾怜其老也。”如怜其老而已,则曷为以累牛羊哉!苟诚以为有遗才焉,则今所谓遗逸之书,有以收之矣。其二,使官至于任子者,任其子之为后者,世世禄仕于朝,袭簪绶而守祭祀,可以无憾矣。然而为是法也,则必始于二府。法行于贱而屈于贵,天下将不服。天下不服,而求法之行,不可得也。盖矫失以救患者,必有所过而后济。臣非不知二府之不可以齿庶官也。其三,使百司各损其职掌,而多其出职之岁月。其说曰:百司,臣不得而尽详也,请言其尤甚者,莫如三司。三司之吏,世以为多而不可损,何也?国计重而簿书众也。臣以为不然。主大计者,必执简以御繁,以简自处,而以繁寄人。以简自处,则心不可乱;心不可乱,则利至而必知,害至而必察。以繁寄人,则事有所分;事有所分,则毫末不遗,而情伪必见。今则不然,举四海之大,而一毫之用必会于三司,故三司者案牍之委也。案牍既积,则吏不得不多。案牍积而吏多,则欺之者众,虽有大利害,不能察也。夫天下之财,下自郡县而至于转运,转相钩较,足以为不失矣。然世常以转运使为不可独信,故必至于三司而后已。夫苟转运使之不可独信而必三司之可任,则三司未有不责成于吏者,岂三司之吏则重于转运使欤?故臣以为天下之财,其详可分于转运使,而使三司岁揽其纲目,既使之得优游以治财货之源,又可颇损其吏,以绝乱法之弊。苟三司犹可损也,而百司可见矣。然而此三法者,皆世之所谓拂世戾俗,召怨而速谤者也。今且将行之,臣非敢犯众人之怒而行此危事也,以为有可行之道焉。何者?自台省六品、诸司五品,一郊而任一人,自两制以上,一岁而任一人,此祖宗百年之法,相承而不变者也,而仁宗之世则损之;三载而考绩无罪者迁其官,自唐以来,亦未始有变者也,而英宗之世则增之。此二者,夫岂便于世俗哉,然而莫敢怨者,以为吏多而欲损者,天下之公义,其不欲者,天下之私计也。以私计而怨公义,其为怨也不直矣。是以善为国者,循理而不恤怨。非不恤怨,知其无能为也。且今此三法者,固未尝行也,然而天下亦不免于怨,何者?士之出身为吏者,损其生业,弃其田里,以尽力于王事,而今也以吏多之故,积劳者久而不得迁,去官者久而不得调,又多为条约以沮格之,灭罢其举官,破坏其考第,使之穷窘无聊,求进而不遂,此其为怨岂灭,于布衣之士哉!均之二怨皆将不免,然使新进之士日益多,国力匮竭而不能支,十年之后,其患必有不可胜言者。故臣愿陛下亲断而力行之。苟日增之吏渐于衰少,则臣又将有以治其旧吏,使诸道职司,每岁终任其所部郡守监郡,各任其属,曰:自今以前,未有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二者皆自上,钧其轻重而裁之,已而以他事发,则与之同罪,虽去官与赦不降也。夫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其为恶也著矣,而上不察,则上之不明亦可知矣,故虽与之同罪而不过。今世之法,任人者任其终身,苟其有罪,终身钧坐之。夫任人之终身,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者也,任人之岁终而无过,任其已然之可知者也。臣请得以较之: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虽圣人有所不能。任其已然之可知,虽众人能之。今也任之以圣人之所不能既不敢辞矣,而况任之以众人之所能,顾不可哉!且按察之吏,则亦不患其不知也,患其知而未必皆按,曰:“是无损于我,而徒以为怨云尔。”今使其罪及之,其势将无所不问。陛下诚能择奉公疾恶之臣而使行之,陛下厉精而察之,去民之患如除腹心之疾,则其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非复过误,适陷于深文者也。苟遂放归,终身不齿,使奸吏有所惩,则冗吏之弊可去矣。冗兵之说曰:臣闻国朝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地狭,兵革至少。其后荡灭诸国,拓地既广,兵亦随众。雍熙之间,天下之兵仅三十万。方此之时,屯戍征讨,百役并作,而兵力不屈,未尝有兵少之患也。自咸平、景德以来,契丹内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