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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樊川文集-唐-杜牧-第20页

碑阴云。
三子言性辩
孟子言人性善,荀子言人性恶,杨子言人性善恶混。曰喜、曰哀、曰惧、曰恶、曰欲、曰爱、曰怒,夫七者情也,情出于性也。夫七情中,爱、怒二者,生而能自。是二者性之根,恶之端也。乳儿见乳,必拏求,不得即啼,是爱与怒与儿俱生也,夫岂知其五者焉。既壮,而五者随而生焉。或有或亡,或厚或薄,至于爱、怒,曾不须臾与乳儿相离,而至于壮也。君子之性,爱怒淡然,不出于道。中人可以上下者,有爱拘于礼,有怒惧于法。世有礼法,其有踰者,不敢恣其情;世无礼法,亦随而炽焉。至于小人,虽有礼法,而不能制,爱则求之,求不得即怒,怒则乱。故曰爱、怒者,性之本,恶之端,与乳儿俱生,相随而至于壮也。凡言性情之善者,多引舜禹;言不善者,多引丹朱、商均。夫舜禹二君子,生人已来,如二君子者凡有几人?不可引以为喻。丹朱、商均为尧舜子,夫生于尧舜之世,被其化,皆为善人,况生于其室,亲为父子,蒸不能润,灼不能热,是其恶与尧舜之善等耳。天止一日月耳,言光明者,岂可引以为喻。人之品类,可与上下者众,可与上下之性,爱怒居多。爱、怒者,恶之端也。荀言人之性恶,比于二子,荀得多矣。
塞废井文
井废輙不塞,于古无所据。今之州府厅事有井,废不塞;居第在堂上有井,废亦不塞,或匣而护之,或横木土覆之,至有岁久木朽,陷人以至于死,世俗终不塞之,不知何典故而井不可塞?井虽列在五礼,在都邑中物之小者也。若盘庚五迁其都者,社稷宗庙,尚毁其旧,而独井岂不塞邪!古者井田,九顷八家,环而居之,一夫食一顷,中一顷树蔬凿井,而八家共汲之,所以籍齐民而重泄地气。以小喻大,人身有疮,不医即死,木有疮,久不封即亦死。地有千万疮,于地何如哉?古者八家共一井,今家有一井,或至大家至于四五井,十倍多于古。地气漏泄,则所产脆薄,人生于地内,今之人不若古之人浑刚坚一,寜不由地气泄漏哉?《易》曰“改邑不改井”,此取象言安也,非井不可塞也。天下每州,春秋二时,天子许抽当所上赋锡宴,其刺史及州吏必廓其地为大宇,以张其事。黄州当是地,有古井不塞,故为文投实以土。
题荀文若传后
荀文若为操画策取兖州,比之髙、光不弃关中、河内;官渡不令还许,比楚、汉成皋。凡为筹计比拟,无不以帝王许之,海内付之。事就功毕,欲邀名于汉代,委身之道,可以为忠乎?世皆曰曹、马。且东汉崩裂纷披,都迁主播,天下大乱,操起兵东都,提献帝于徒歩困饿之中,南征北伐,仅三十年,始定三分之业。司马懿安完之代,窃发肘下,夺偷权柄,残虐狡谲,岂可与操比哉。若使操不杀伏后,不诛孔融,不囚杨彪,从容于揖譲之间,虽惭于三代,天下非操而谁可以得之者?纣杀一比干,武王断首烧尸,而灭其国。桓、灵四十年间,杀千百比干,毒流其社稷,可以血食乎?可以坛墠父天拜郊乎?假使当时无操,献帝复能正其国乎?假使操不挟献帝以令,天下英雄能与操争乎?若使无操,复何人为苍生请命乎?教盗穴墙发柜,多得金玉,已复不与同挈,得不为盗乎?何况非盗也。文若之死,宜然耶。
樊川文集第七
唐故江西观察使武阳公韦公遗爱碑
皇帝召丞相延英便殿讲议政事,及于循吏,且称元和中兴之盛,言理人者谁居第一?丞相墀言:“臣甞守土江西,目覩观察使韦丹有大功德被于八州,殁四十年,稚老歌思,如丹尚存。”丞相敏中、丞相植皆曰:“臣知丹之为理,所至人思,江西之政,熟于听闻。”乃命首臣纥干众上丹之功状,聮大中三年正月二十日诏书,授史臣尚书司勲员外郎杜牧,曰:“汝为丹序而铭之,以美大其事。”
臣某伏念天寳、建中艰难之余,根于河北,枝蔓于齐、鲁、梁、蔡。辟为章句书生以蜀叛,锜为宗室老以吴叛。其它髙下其目,跂而欲飞者,往往皆是。宪宗皇帝髙听古议,广谏益圣,任贤使能,考校法度,号令未出,威先雷霆。十有四年,擒殛凶狠,方行四海,罔不率伏。当是时,凡五征兵,解而复合,仅八周岁,天下晏然,不告劳苦,实以守土多循良吏,而丹居第一。周召伯治人于陜西,召穆公有武功于宣王时,仲尼采《甘棠》《江汉》之诗,弦而歌之,列于《风》《雅》。班固叙汉宣帝中兴名臣,言治人者亦首述黄覇、龚遂,次将相下。今下明诏刻丹治效,令得与元和功臣,彰中兴得人之盛,悬于无穷,用古道也。
谨案韦氏自汉丞相贤已降,代有逹官,寛有大功于后周,封郧国公。郧公曾孙幼平,为岐州参军;生抱贞,为梓州刺史;生政,为汉州雒县丞,赠右谏议大夫;雒县生武阳公。公字文明,以明《五经》登科,授校书郎、咸阳尉,以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佐张献甫于邠宁府。征为太子舍人,迁起居郎,检校吏部员外郎,侍御史,河阳行军司马。未行,改驾部员外郎。会新罗国以丧来告,且称立君,拜司封郎中、兼御史中丞,章服金紫,吊册其嗣。新罗再以丧告,不果行,改容州经略使,筑州城环十三里。因悉城管内十三州,敎种茶麦,多开屯田,黄贼畏服,诏加太中大夫。贞元末,拜河南少尹,连拜检校秘书监,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