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矣,必为义服者,示以义制也。而律令之文亦同《五服》者,皆不改其父母之名,质于礼经皆合,无少异。而《五服》之图又加以心丧三年,以谓三年者父母之丧也,虽以为人后之故,降其服于身,犹使行其父母之丧于其心,示于所生之恩不得绝于心也。则今人之为礼,比于古人又有加焉,何谓今人之不然也?”
【为后或问下】
问者曰:“子不能绝其所生,见于《经》,见于《通礼》,见于《五服》之图,见于律,见于令,其文则明矣。其所以不绝之意如之何?”曰:“圣人以人情而制礼者也。”
问者曰:“事有不能两得,势有不能两遂,为子于此,则不得为子于彼,此岂非人情乎?”曰:“是众人之论也,是不知仁义者也。圣人之于人情也,一本于仁义,故能两得而两遂。此所以异乎众人而为圣人也,所以贵乎圣人而为众人法也。父子之道正也,所谓天性之至者,仁之道也。为人后者权也,权而适宜者,义之制也。恩莫重于所生,义莫重于所后,仁与义二者常相为用,而未尝相害也。故人情莫厚于其亲,抑而降其外物者,迫于大义也;降而不绝于其心者,存乎至仁也。抑而降,则仁不害乎义;降而不绝,则义不害乎仁。此圣人能以仁义而相为用也。彼众人者不然也,其为言曰‘不两得’者,是仁则不义,义则不仁矣。夫所谓仁义者,果若是乎?故曰不知仁义者,众人也。呜呼!圣人之以人情而制礼也,顺适其性而为之节文尔。有所强焉不为也,有所拂焉不为也,况欲反而易之,其可得乎?今谓为人后者,必绝其所生之爱,岂止强其所难而拂其欲也,是直欲反其天性而易之,曰‘尔所厚者为我绝之,易尔之厚于彼者,一以厚于此’,是其可以强乎?夫父母犹天地,其大恩至爱无以加者,以其生我也。今苟以为人后之故,一旦反视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固已甚矣。使其真绝之欤,是非人情也;迫于义而绝之欤,则是仁义者教人为伪也。是故圣人知其无一可也。以谓进承人之重而不害于仁,退得申其恩而不害于义,又全其天性而使不陷于为伪,惟降而不绝,则无一不可矣,可谓曲尽矣。夫惟仁义能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以济于人事,无所不可也。故知义可以为人后,而不知仁不绝其亲者,众人之偏见也。知仁义相为用,以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使不入于伪,惟达于礼者可以得圣人之深意也。”
问者曰:“为人后而有天下者,不绝其所生,则将干乎大统,奈何?”曰:“降则不能干矣。自汉以来,为人后而有天下者,尊其所生多矣,何尝干于大统?使汉宣、哀不立庙京师以乱昭穆,则其于大统,亦何所干乎?”
【汉魏五君篇】
治平二年秋八月,京师大雨水,坏官私庐舍,而民被压溺者千余人。或谓:“是时方议濮王典礼,议者以谓天灾之应,信乎?”曰:“议犹未决,而天已降灾,杀人害物,此厚诬天人之言也,余已论之详矣。”
问者曰:“前世已验之事,如之何?”曰:“自汉以来,由诸侯入继大统之君多矣,不可遍举。今略举入继大统之君追尊所生父母者二人,不追尊父母者三人,而试推以祸福之验,可以知之矣。其追尊所生者二人,曰汉宣帝也、光武也。宣帝初称其父曰亲,置园邑而奉之,汉儒以为应经义者也。光武称其父为皇考,立庙南阳而祭之,后世无非者。是皆进不干大统,退不绝本亲,最为得礼。而宣帝为前汉中兴之主,光武为后汉世祖,其德业隆盛,天下富安,享国长久。此二人者,追尊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祸而降之以福,生为明帝,殁享荣名,为万世所尊者也。其不追崇所生者三人,曰魏废帝也、高贵乡公也、常道乡公也。魏自明帝无子,养齐王芳以为子,乃下诏后世有入继之主敢追尊父母者,大臣共诛之。故终魏之世,谨遵其约。然自明帝下诏后,连三世皆以宗子入继,皆不敢追尊其父母。其一曰齐王芳,立十六年而被废,谓之废帝。其次曰高贵乡公,立七年为司马文王所弑。其次曰常道乡公,立七年为晋所篡。魏遂以灭亡。此三人者,能不追尊其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福而降之以祸,一被废,一被弑,一被篡,丧身亡国,为万世所悲者也。彼汉魏五君者,其享国盛衰长短,虽自有历数,系于天命,不系于追尊所生与不追尊也。然就以祸福推之,追尊者未必不享福,不追尊者未必不得祸也。”
【晋问】
或谓:“为人后者改其所生父母之名,考于六经与古今典礼,固无之矣。而前世有天下之君多矣,果无之乎?”曰:“有而不足法也。盖自汉以来,由藩侯入继大统,其为人后合礼而得正之君,皆无之也。惟五代晋出帝尝以其所生父为皇伯矣,此何足道也!彼出帝者立不以正,非为后继统之君也。盖其不当立而立,必绝其所生则得立,不绝则不得立,故不得已而绝之也。出帝父曰敬儒,高祖之兄也。敬儒早卒,高祖怜出帝孤而养以为己子,而高祖自有子五人。高祖疾病,以其子重睿托于大臣。及高祖崩,晋大臣背约,欲得长君,故舍重睿而立出帝。其义不当立,惟欺天下以为高祖真子,故得立,则其势岂敢复顾其所生父也哉?其以为皇伯者,不得已也。盖立不以正之君,又不得已而至此,其可为后世法哉?呜呼!五代之际,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