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也。人既不知立身。即不知率性而行。依乎中庸。所作所为。纵能炫世惊俗。终於梦幻泡影。石火电光。的然而日亡。孔子谓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是立与不立。即死与不死之先徵。故立身之关系。至大至重也。孟子云、守孰为大。守身为大。诗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古人於身。抑何重哉。盖此一身也。不但自己之性命。依之而存。小而一家之内。赖之以生。大而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 。弥纶天地之道者。亦无不赖此身。虽然主宰宇宙者此身。而主宰此身者惟道。则身之所在。即道之所在。中庸云、君子之道本诸身。故欲行道者。先贵乎立身。轻躁浮夸之徒。摇舌鼓唇。妄以立身行道自诩。抑考其行。身犹未修也。乌乎云立。道犹未明也。乌乎云行。顽梗愚庸之流。自甘暴弃。等身如蜉蝣。醉生梦死。视道为高远。不可阶升。反谓人非圣贤。不能立身行道。不知天地非大也。吾身非小也。苟能发心衡虑。立身行道。可以位天地。可以育万物。
夫身如何立。道如何行。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此即立身行道之好标准、好模范也。顾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尘事纷至沓来。择乎中庸。执两用中。讵易言哉。然人虽至愚。孰甘居后。道非真传。何由了悟。大学垂训。实足以探其源。持其后矣。始於格物。终於平天下。立身行道之真诀。孰有大於是哉。朱子谓格犹致也。穷致事物之理。夫物质发明。层出不穷。人生精力。能有几何。似此驰心物理。未有不劳心疲神。戕贼其身者。岂温故知新之道乎。直将先圣教人立身本旨。沉沦海底。无从探寻矣。不得其门而入。焉能升堂入室。而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乎。曾子作传。始於诚意。状以指视其严。必慎其独。真如画龙点睛。立身之道。殆尽於斯。
虽然、理论固不可凭。而实践功夫。又当奚若。孟子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身不诚则无以立。然身何由而诚。中庸云、不明乎善。不诚乎身。是立身之道。亦在明善。择善固执。其实践工夫。即在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尤须静以养心。敬以处事。一念不苟。一事不轻。夫而后可立身於无过之地。时而静也。身与道合。时而动也。道由身用。推之无时无处。一静一动。喜怒哀乐。其未发也。执之以中。其既发也。自然中节。如是不言立身。而身自立。不言行道。而自然行道。同一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其妙而神也。岂常人所能测哉。
真乐由人寻
民国七年戊午二月二十日记
窃思天地间。无论何事。皆有对待。如有穷即有通。有祸即有福。有苦即有乐。诸如此类。不胜屈指。然穷通也。祸福也。苦乐也。皆由人自作自受。并无一毫由外来者。佛家云、一切由心造。孟子云、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即此可知。凡事皆缘人而有。因人而成。作受之权。本操乎己者也。作受之权。既操在己。则人人皆可舍穷而就通。舍祸而就福。舍苦而就乐。此不言喻之理也。然考之世间。而又有富贵穷通得丧。苦乐之不齐者。此又何说。无他、一则成於前世之积累。一则成於今是之现作现报也。
夫人自有生以来。气拘物蔽。凡动作云为。不尽属乎善。亦不纯系乎恶。因此善恶二业无定。所以作恶业者则受苦报。作善业者。则受乐报。此因果循环之道。固如此也。且苦乐二受。又有上达下达之分。今单就乐受而言之。既为下达。何有乐受。盖上天所以偿人之馀德也。人之馀德未尽。虽日反道败德。而天道亦无从苦之。必待德尽之时。罚苦降罪。方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严。如名利场中人。终日耽耽逐逐。蝇营狗苟。名利是图。考其存心行事。悉反乎天道之正。而反得名得利。优游自乐者。盖即彼之馀德未尽也。如此等人。虽能博一时之快乐。而必不能得善终。迨至罪恶贯盈。非受奇穷。便受奇祸。有必然者。究其所乐者。无非情欲之乐。道外之乐也。乐情欲之乐。乐道外之乐。此之谓下达。小人之行也。在彼自以为乐。在有远识者视之。实为可悲可悯。至愚极苦。孔子云、小人长戚戚。其斯之谓也。而君子则不然。君子坦荡荡。乐得为君子。所乐者何。乐道也。乐德也。乐天也。真乐也。真乐者。又即孔子乐在其中之乐。佛祖空中不空之乐。太上抱一守中之乐。得此三者。不但生前乐。而没后亦乐。世世生生皆乐。其乐无疆。吾人生於天地之间。即须学君子寻真乐。然后乐之所生。方能协於中。发之在外。才能准乎和。本中和以为乐。则乐中之乐。实无以复加矣。万不可恋世俗之乐。乐一时之虚荣。而遗害於身心性命。自驱於陷阱之中。束缚灵魂种子。那时方悔。已无救药。所以世间有一般人。当前轰轰烈烈。名噪一时。何等之乐。苟退一步观之。有初而能有终者。屈指一数。盖亦鲜矣。诚以虚荣虚誉。凡属凡躯之乐者。不啻浮云过太虚。红花转萎草。转瞬间即灭耳。夫岂能久存哉。由此看来。世间上之事。只真假二字。足以尽之。从其假则假。从其真则真。真则实。假则幻。虚幻则终坏。真实则长存。中庸曰、至诚无息。天道然、人事然也。人在世间。岂可舍真实而从虚幻哉。此吾人所以不可不寻真乐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