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也,是有志者也。则曰:「舜、禹何人也?予何人也?彼能是而我不能是,是亦为无志人矣。」必责之,责之,又从而责之,不至於舜、禹不止可也。故为仁不如颜子,孝不如舜,勤俭不如禹,犹未免动於气,诱於习,不可以言志也。故内重而外自轻矣,我大而物自小矣,理胜而欲自退听矣。是以希贤亦贤矣,希圣亦圣矣,为王亦王矣,为帝亦帝矣,是皆有志者为之也。故知内外轻重之势,其知所以责其志乎!天地间固有至重至大而可自胜者,君子之於志,当何志?先正有言曰:「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一志立而气习亡,道我在而圣可几矣。
学说乙丑翰林作
古之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学为人也者,学为圣而至於天也。天者,人之所以性也,尽人则尽性,尽性则至命。故学而为人,则圣与天不能外矣,而曰:「吾为圣,吾且至於天。」则不可私也。吾知复吾为人之道而已,而圣乎?天乎?吾不知也。吾知学为君臣,学为父子,学为夫妇、长幼、朋友之道,酬酢事物之理,凡人之所不能无者,如斯而已矣。此古人之所谓学也。昔者孔子学於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学於成汤,成汤学於禹,禹学於尧、舜,尧、舜学於三皇,三皇学於天地,故皆与天地相似。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曰:「途之人可以为禹。」尧、舜、禹与吾之天一也。故曰:「人有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故除其骄而而苗自夭,杀其蠹而木自茂,去其欲而理自足。古之人从师而学焉,穷经而学焉,小而小学焉,大而大学焉,亦所以明乎此而已耳,亦所以去其蔽乎此者而已耳,非外有所取而加之也。必外有所取而加之,斯凿而已矣。
立心篇
或问曰:「心不同乎?」曰:「否。」曰:「立心有异乎?」曰:「然。」「然则心有内乎?」曰:「心无内而有静。」「心有外乎?」曰:「心无外而有动。既曰有静,静而不弛,斯不亦内矣乎?既曰有动,动而不返,斯不亦外矣乎?故动者外之机,其流也为人。静者内之机,其实也为己。故为人者,务外之谓也;为己者,务内之谓也。务外者,妄动之谓也;务内者,主静之谓也。动静之机,内外人己之间也。」「然则如之何?」曰:「动乎动,而不离於静,故不流;静乎静,而不离於动,故能实。藏心於晦,发而愈明,神之贞也;役志於明,久而滋晦,神在外也。中庸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求放心篇
甘泉子曰:孟子之言求放心,吾疑之。孰疑之?曰:以吾心而疑之。孰信哉?信吾心而已耳。吾常观吾心於无物之先矣,洞然而虚,昭然而灵。虚者,心之所以生也;灵者,心之所以神也。吾常观吾心於有物之后矣。窒然而塞,愦然而昏。塞者,心之所以死也。昏者,心之所以物也。其虚焉、灵焉,非由外来也,其本体也。其塞焉、昏焉,非由内往也,欲蔽之也,其本体固在也。一朝而觉焉,蔽者彻,虚而灵者见矣。日月蔽於云,非无日月也;鉴蔽於尘,非无明也;人心蔽於物,非无虚与灵也。心体物而不遗,无内外,- 6 -
无终始,无所放处,亦无所放时,其本体也。信斯言也,当其放於外,何者在内?当其放於前,何者在后?何者求之?放者一心也,求者又一心也,以心求心,所谓憧憧往来,朋从尔思,祗益乱耳,况能有存耶?夫欲心之勿蔽,莫若寡欲,寡欲莫若主一。
演比赠梁仲爵
新兴梁子仲爵游江门,石翁观之,以真数得后天之比,於时有攸诫。既而仲爵以岁贡署教衡州,湛子追衍其意而赠之曰:「水地比,比则狎君子以亲学子,小人不周。比义吉,比利凶。彖曰:比义之吉,同归道也。比利而凶,不可以导也。初六,比於始学,正厥自,乃克有终,悔亡,否吝。象曰:比始之亡悔,正发蒙也。六二,比於下,贞吉,往获乎上,无不吉。象曰:比下之贞,获上吉也。六三,比於上,摄终凶,不利於下。象曰:比於上,摄终凶,出位也。不利於下,失士望也。六四,利用比於君子,教道乃承行,亨。象曰:利用之刚,中上也。九五,龙比自天,利见大人,教道承天而时行,吉。象曰:九五利见,志交应也。上六,不用鞭朴,用挛索,小人勿比,上交而谄,凶。象曰:小人比凶,德亢也。君子曰:作易者,其知比乎!得义者通,失义者穷,安位者降,出位者凶。是故君子之教,安其位,行其义,比而不比,是以吉无不利。」梁子曰:「玠也昔尝受诫於夫子矣,不图其义之至於斯乎。」正德庚午五月
告二王子
开州二王子从甘泉子游。正德辛未,户曹崇庆德征以言谪肇庆驿丞,进士溱公济尹沁水。甘泉子乃曰:「呜呼德征!尔惟辩急,尔其佩韦,尔其深毋或肤,尔其大毋或细。尔之端溪,其尚思乎?惟端有石,琢之为砚,尔之弗琢,均之瓦砾。其勿浮於华,惟其实;勿躁於为,惟其静。静以养实,万化是出。尔毋或弗安於厥司,毋或弗虔於大吏,以乐其天。呜呼公济!尔惟缓,尔其佩弦,其惟弘,弗惟放;其惟恭,勿惟葸。尔之泽土,尚勿易於民直。惟矢有镞,尚勿惮於强俗。惟金可革,其念之哉。毋或怛於大艰,毋或狃於小利。靖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