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明日,远致於市桥,辞如吕瑰。遂为之赋择金一章,而贿不复来。
樵者对
季秋六日,番禺县博笃斋熊子偕陈、费二生爰来及樵,扣翳门之关,度石泉之桥,跨双鱼之濑。窥龙泉之窟,启烟霞之门,登大科之堂,入栖霞之室,驻五彩之旌,致诸司之辞,传六龙之语。乃拜而言曰:「今圣主御极,图治求贤,俞荐者之言下天官,天官以圣主之旨下抚巡,抚巡以天官之意礼师徒。谨劝驾焉,愿以易子之志,子宜速出辅理。」若水对曰:「吾志也。圣上将为三王,臣孰不为伊、周者?夫三王之道,学而已矣;君臣之道,交应而已矣。君臣朋友之义,一而已矣。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吾将试於子矣,吾将试於子矣。」熊子言曰:「吾来也,吾扣翳门之关,则思求所以去翳塞矣。观石泉之流,则思所以达攸同矣。过双鱼之泉,则思求所以不息矣。见龙泉之窟,则思求所以知本原矣。启烟霞之门,则思求所以入道矣。登斯堂,则思求所以广大高明矣。入斯室,则思所以至蕴奥矣。吾归也,惟吾子有言。」甘泉子曰:「予何言?吾愿日孜孜,吾将试於子矣。子欲去翳塞,吾请求诸四绝。子欲达攸同,吾请求诸西铭。子欲不息,吾请求诸乾。子欲知本,吾请求诸格物。子欲入道,吾请求诸执事敬。子欲广大高明,吾请求诸尽心。子欲求蕴奥,则吾不敢知也。是故尔绝尔四,尔达尔同,尔(疆)[强]尔不息,尔格尔物,尔主尔敬,尔尽尔心,自达尔奥。子其自得之,子其吾信!吾信吾友,若是者,斯可以出事君矣。吾子命之。」熊子曰:「敢不勉信吾子,吾子其出焉。」甘泉子曰:「若然,吾敢不勉从吾子以出焉!吾子归焉,吾将书之以观子矣。」
睟面盎背论
论曰:人有所不能不形於外者,其天机之所不能已也。夫天机之发,森不可遏,其凡可以遏之,而又可以形之者,大抵皆人为也,非天机也。惟天机之根於心,虽欲遏之而不可藏也,虽欲形之而不可显也。不可显不可藏,则显与藏皆天,而人不得而预焉。惟人无所不至,而天终不容伪。智巧可以欺乎人,而不可欺乎天,故色庄以为德,足恭以为礼,若可以欺世而盗名,由君子而观之,其发於天机者自别也。孟子曰:「其生色也,睟然见於面,盎於背。」当自仁义礼智之根於吾心者求之。夫水土之积也不厚,则其生物也不能蕃;其植根之不深,则其发於枝叶也不能茂。玉在石而辉,珠藏渊而媚,亦独胡为而然哉?夫物固有以为之机者矣,而况於人乎!而况於君子有德者乎!盖尝观诗人之言,而知周公之德矣。曰:「公孙硕肤,赤?几几。」夫赤?亦何预於周公之德,而诗人以是称之?盖其诚於中,形於外,和顺其心,发於面目,畅於四肢,盖自有不可掩者,其天机之不能已乎!夫二五精英,得其秀者为人,人而得其粹者为性,故天有元而人则有仁,天有利而人则有义,天有亨而人则有礼,天有贞而人则有智。仁、义、礼、智,人之所以得於天者也。得於天者,天之机也,非人之所为也,人之所为则非天矣。此所以寂而能感,静而能动,内而能外,隐而能彰之枢机也。君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所以存天之机,而不以人力参之也。本体自然,不犯手段,积以岁月,忽不自知其机之在我,则其睟於面,盎於背,皆机之发所不能已。而寂不能以不感,静不能以不动,内不能以不外,隐不能以不彰,亦理之常,无足怪者。子思所谓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者,皆此物也。故自夫人而观之,冰雪以为清,春风以为和,良玉以为润,雨露以为泽。人徒见若人睟於面也,而不知其所以睟者,非若人为之也。如深山大泽以为丰,如坤德载物之为厚,如日月之为盈,如江河之为溢。人徒知若人之盎於背也,而不知其所以盎者,非若人为之也,非若人为之,其天之机乎!世之人莫知其机之在我,乃至谓尧、舜非性生,仁、义、礼、智为伪为。於是乎动以人而不以天,人者胜而天者泯,其根本日以蹙灭,其枝叶日以凋瘁,则虽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周情孔貌,尧步舜趋,无亦作伪,心劳日拙耳。所谓人无所不至,而天不容伪,智巧可以欺乎人,而不可欺乎天,而睟面盎背,其天机之不容己者,卒莫之为也。是故钦明文思,尧之所以如日如云也;祗台德先,禹之所以声律身度也;缉熙敬止,文王之所以穆穆也;温良恭俭让,孔子之所以申申而夭夭也;公孙硕肤,周公之所以赤?几几也。如使天或可以欺,而人或可以伪,则步趋或可以为尧,重瞳或可以为舜,貌似或可以为孔子,折节谦恭或可以为周公,而天机或几乎息矣。於乎!世之玉表而石中,凤鸣而鸷翰者多矣。固有大人君子者,吾将契其心而失其形,超乎牝牡骊黄之中,而独得於背面皆忘之外。
汤□曰:此论乃元明湛先生在太学时作也。章德懋先生为国子祭酒,出题试诸生,谓连日阅卷,无可意者,后得先生此论,大惊异,称为老友也。
中者天下之大本论会试卷
论曰:古之圣贤示人以所无形之理,亦难乎其为名矣。必举天下之至无而放诸天下之至有,然后其名始著,古之圣贤之善於立言也。夫无非真无也,以其未形而谓之无也;有非外有也,以其既形而谓之有也。名以有形而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