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亦曰:「尝闻祝融峰,上有神禹铭,古石琅玕姿,秘文螭虎形。」盛洪之荆州记云:「南岳周回数百里,昔禹登而祭之。」徐灵期南岳记云:「夏禹导水通渎,刻石书名山之高。南岳文云:高四千一十丈。」由数说合禹贡而观之,则大禹由岷山导江,历湖入海,过南岳,登祭而刻石於山,即此碑,无可疑者。然韩刘二公盖皆闻而不及见,今余幸见之,而其所谓「科斗拳身薤倒披,鸾飘凤泊拏虎螭。」悉如此碑字画之形状,岂所谓道人之偶见者所流传,而碑末四字或即此时题之欤?至於二公所云秘文秘迹,则理固有然者。夫宇宙内神物,固当天宝而地藏之,藏久则必复见,而余幸当其数千载复见之会,又获观之,则视二公之不获见而悲诧涕洏者,顾不幸欤!虽然,又安知此非兆我国家休嘉之治,而文明之运益当大启,以复三代之隆乎?则又匪特余之私幸已也。门下太学生新会容璊,孝感之士也,见而悦焉。因请精蹋而翻刻之,合二碑为一幅,置於维甘泉山书院仰宸楼下之中堂,使来学者得共观焉。虽不必识其字义,睹其形模奇古,想见古圣人之心画,如睹古圣人之仪形,因以得古圣人之精一之妙,岂但供玩好而已耶?夫天地之文,虫鸟之篆,伏羲之画,因象而得意焉,亦何有於文字哉?
隽不疑断狱
有乘黄犊车者自谓为卫太子,隽不疑叱缚之,引蒯聩之事为断,昭帝霍光嘉之。程子曰:「不疑说春秋非是,然处事应机不异於古人矣。」胡氏谓:「据称兵与父兵战,正使不死而父宥之,位亦不得有矣。果来自诣,当以此下令成狱议刑,不必引春秋。」愚谓此直当辨其真伪,不当论其是非也。夫太子自经,史已书之,而归来望思之台,思子之宫,至是九年矣。太子之死,天下有不知乎?夫以昭帝之明,年十四而能辨上官之诈,岂以此而不能辨乎?何也?若夫太子之是非,诸公皆非不易之论也。夫太子者,天子之贰,所以承宗庙、立国本,故其职,居则监国,出则謢军。而充以邪小诬杀太子,摇国本、辱宗庙。太子大义自处何如也?与夫蒯聩之事有间矣。孔子曰:「孝子小杖受,大杖逃。」申生称为恭而不得为孝。故为太子者,度不能自见於武帝,发兵诛充,诛已,即上书请矫制之罪以自明,可也。故不避充之诬以陷父於不义,不孝也;不诛充以自免,以安国家,不义也;不上书以自明,不智也。故义与孝,太子有之,而智不能以自明,亦卒归於不孝不义而已矣。及壶关三老田千秋之说,帝大悟而族充,充之罪得,而太子之冤白矣。使太子无死而归来,帝将明其冤而布告天下,复其位焉耳。然则胡氏谓其与父兵战,何也?武帝时在甘泉也,与兵战也,非与父战也。充时持太子急,未及奏闻,未有帝诏也。太子以兵自卫也,以兵自卫者,岂倒戈听人戕己乎?则亦不义不孝而已。若果真太子,不疑当何以处之?曰:「先帝罪人斯得,太子无罪,罪在逃父而去太子之位,先诏未有复焉。先帝以诏立今帝矣,太子宜就藩臣之位也。」若隽不疑之说,彼将诘曰:「先帝之族江充,何也?」将应之曰:「为其诬也。」彼将曰:「为其诬也,则吾何罪焉?」又将何以应之哉?然而斯人之伪,群公皆莫之辨,何也?
泉翁大全卷之三十四
文集
门人新安洪垣校刊
杂著
王子赠言
山东古邹、鲁之墟,有周公始化,孔、孟教学之遗焉。道思王子督学而往兹土,因俗而导之以周公、孔、孟之所以治而治,所以学而学,所以教而教,则人习信而易从也。孔之求仁、四勿,应同孟之集义、三勿,勿正、勿忘、勿助。无贰周之造士。德行道艺,将不易道而治教可几矣,道思其勉之哉。嘉靖丙申五月十三日
文武对赠李仲谦之四川
或问於甘泉子曰:「若文人者,可以为武备矣乎?」曰:「不可。」他日又曰:「若侍御仲谦者,文人也。今以为四川安绵兵备佥事者,何如?可乎?」曰:「可。」曰:「昔也不可,今也可?」或曰:「昔之所谓文,文辞之事也,故文不可以兼於武。今之仲谦之谓文,经纬之事也,故武可以寓於文。语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是故文武一道也,刚柔一体也,敬义果毅一德也,揖让鹰扬一事也。是故用之而戢众焉,用之而御侮焉,一心也。文武之德存乎心,将何施而不可!然则仲谦之往,其能兼济乎文武,而乐观厥成也必矣。仲谦之至也,其与高秋官公敬讲乎此道。」
王道思送铜雀砚云不知真伪遂铭之
言时铜雀,是真是伪?艺真即真,道思所遗。嘉靖丙申五月吉日
跋斗山书院所刻训规
右训规者,予昔所示大科书院诸生,而吕泾野奉常八分书之,刻於新泉精舍之壁者也。歙诸生汪上舍烨等无虑数十人,请归以翻刻於斗山书院,以为进德居业之资焉。斯理也,固合内外、彻上下、兼精粗,大小一以贯之者也。学者必於是而务焉,庶不畔於圣人中正之道,而先王德行道艺之教不外是矣。嘉靖丙申中秋日
洪氏仁孝堂铭有序
仁孝堂者,祁门桃源洪氏子章,与族人所建,教其子弟以仁孝者也。予以天亲非二体,仁孝非二道,故人子能尽其心性,则事天事亲之道备,而仁孝兼至矣。遂为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