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正当立个公心,虚心相求,便于不同处相切磋,乃有益。古人比于磨齿不齐,乃磨得粟与粉面出来,若皆雷同,岂能磨得出了?但恐学者无此至公至虚之心,只为人守门户,其害道义甚大。戒之戒之!吾不愿学者有此病也。
惟道问:「天地一气耳。为风云、为雷电、为日月星辰、为山川草木,莫非是气之流行充塞其间。至虚至灵者则为人,故人为天地之心;迷而不复,是为不肖,一日觉之,是为复矣。复则见天地也,心戒惧慎独,皆复之之功。握此枢机,更有何事?世间百般声利,直犹如梦。宇宙尽此包括,死生之故,又何足言?若不见此头脑,总用苦工,终是义袭,究竟何益?」
流行充塞,固有是理,然其要只在戒惧慎独之功。真切积久,乃实见得,乃实有之于己,否则徒说他人宝藏,见他财之类耳。天地间充塞流行,乾尔何事?切勉之勉之!切问近思最好。
王元德窃看先生讲学,随时随处,必是两边对待并举用功说来,曰「知行并进」,曰「心事合一」,曰「知有养有」,曰「体用一原」。只是怕人偏了,所以每每并举对互说来,方得造圣贤正途,以[直上至□天□],不枉用□□□。元德于此不敢妄有悬想,只是随处不□不徐,勿忘勿助,调停节度得心体平正,方得随处无所沾惹,然后立得我起来。我立则有主,自可以随处触类而通,可以随知顺理而行。这知行自是如双足并驱而前,有非大力安排然也。学、问、思、辩、笃行自是如五星齐明,中间自是长进得不可当也。若不立得我起来,则终生被言一念邪恶担合一生事业。
「立我」二字最好,我立则我大而物小,我有余而物不足,我无穷而物有尽。颜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是我立也,他人博约都落空,与我不相关。勿助勿忘是要处,学、问、思、辩、笃行皆立我功夫。虚无中有体,见得此体,则不落虚无而我立矣。
元德自知应事之力浅,如今只是收敛将来,纔收敛便生意满腔,渐渐可敷散。
如是知觉,便惺惺时,便自收敛。
元德窃验有时忽如初生于天地初辟之始,见有人物,无非手足;见有经传,无非警觉。虽默坐之中,亦见天地之用即我之用;虽动应之际,亦见我之体即天地之体。从此觉悟道,亦非小小。
首一句记忆石翁当时亦有此语,余皆思则得之。
元德观心性图,忽悟「位育」二字甚紧关,便令人有斋庄中正,整齐严肃,不容有一物之乾底意思。意心身家国天下,随处都要这样位育,一物不位育,便是性分上欠缺。
若不存尽此心性,何处有位育?学者且不说位育,只存心性。尽其性则尽人物之性,与天地参矣。何等广大!何等切实!
元德谓「中正」二字最可玩。未尝有在,其体中矣;亦无不在,其用正矣。中则参前倚衡之体见矣,正则参前倚衡之体存矣。体用一原,何消想象?何消安排?是故外物不惹,知所有也;勿忘勿助,养所有也。
「无在无不在」五字不可分说,「勿忘勿助」四字亦然,此数字分明画出个中正之体。参前倚衡,寔在于此时节,自活泼泼地,何待安排想象!
元德问:「乾道之学盖已握得大头脑在手,只于一念之微紧著功夫,自可以达诸事业而为王道。坤道之学虽在学问思辩笃行上用工,盖亦无往而非察见此体而涵养之,以有诸己,久久熟后,亦可以达天德矣。」
亦是如此看。乾知太始,主在念头上;坤作成物,主在寔践上。学者宜兼并合一用功,自一念以至寔践,通贯一段功夫乃可。
元德尝观君子之无言,有礼以示人矣;观君子之答问,有乐以示人矣。观君子之礼,而吾之情可以默定矣;观君子之乐,而吾之性可以中主矣。故观君子之语默而仁行乎其间矣。
如是善观,如是善学。
元德窃思体认天理,不曰某处,而曰随处,最好。随意、随心、随身、随家、随国、随天下,只是一个格物。随性、随情、随形、随体、随礼、随乐、随政、随教,只是一个慎独。随视、随听、随言、随动,只是一个勿。随色、随貌、随言、随事、随疑、随忿、随得,只是一个思。何等容易!何等快活!
此段见得甚好,首二句尤足破惑人之惑,尤好。
元德谓廓然大公最可玩,何者?其体明觉者也,物来照,不来则不照,照不照,都与天地万物一例看。其体中思者也,物至则思,不至则不思,思不思都与天地万物一例看。人从躯壳上起念,终日学而心性上无所觉,终日习而心性上无所察。只将自身[与天地万]物一例看,久之,自家本体日用[间渐渐呈露,可以无]
所缘而知,可以无所利而能。学则此体日明[一日,习]则此体日熟一日,造圣之要,决不外此矣。
只云「与天地万物一例看」,则是犹有二也,看破后只是一体。余皆是,可善以自养。
王顺渠司成问:「献纳编前已受读。吾师之意,盖欲以此晓天下之人,使知吾道之在今日,其行否何如,吾身之在今日,其进退当何如也。其所以开示后学已大明白矣,或者不知,乃以近名疑之,陋哉!」
其谓近名,固不足辩,祇可以自反自警策耳。吾道之行否,吾身之进退,吾自知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