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学。成谓只终日终时存存,本体自然廓清,廓清则富贵贫贱无所与,无与则无累而乐生。孟子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美在其中,畅于四肢,发于事业,本体存存,廓清洒脱者,由仁义行之学、集义所生之学也。调习外形,久假不归,因以为学,自是自安者,行仁义之学、义袭之学、必信必果之学而不自觉者也。间不容发。
精察本体,实见无在而无不在,虽泯然声臭,而炯然灵觉,终日乾乾乎!此何如?
止说炯然灵觉,亦尚未见真切。夫子所谓「参前倚衡」者何物?颜子所谓「如有所立卓尔」者何物?
圣人言士当志于道,所谓从其大体也;耻恶衣食,人不足与议,所谓从其小体也。一是一非,士与者对作两人,勿作一人看,何如?
恐不然,世间自有此等半上半下的人,一心志于道,一心又耻恶衣恶食,则志非其志,非不可夺之志矣。见道分明,则自与衣食不相乾,所性不存故也。
晦庵居家立朝皆可观,卒不见道,恐是合下手要做孔子,则述作久久,至于玩物丧志,遗其本而不知。故白沙师云:「先令我打叠得洁洁净净,便是要立本。」故曰:「学须见头脑始得。」
未可谓此公不见道。初见延平,即举程子「仁者浑然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之语,岂不见得?被延平虑其过高一语转却,谓要见理一不难,须要见分殊。吾尝谓理一分殊本是一体,分殊即在理一之中,故示学诗有云:「万物宇宙间,混沦同一气;充塞与流行,其体实无二。就中有粲然,即一为万理。外此以索万,舍身别求臂。」
吾性原是完完全全天然自有之理,不假一毫人为。故夫子欲人用勿助勿忘自然之功,合自然本体,如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岂是人为?皆自然如此。人为[则伪],无为则诚也。
正是如此看。此吾四十年来所得者,乃今信之深也。不做自然功夫,便不合自然道理,道理不自然,即非道矣。非自然道理,即不是圣人路脉,又别是一个路脉,夫子所谓异端也,可不[思哉!]可不惧哉!
泉翁大全集卷之七十三
新泉问辩续录
门人邵阳陈大章校刊孙然补刻
王仁问:「天下之道,在我而已。道非有也,亦非无也,至无也,而有以涵天下之有;道非远也,亦非近也,至近也,而有以达天下之远;道非精也,亦非粗也,至粗也,而有以妙天下之精。是故心存则触目皆道,而与我相参;心放则物欲牵引,而与我相离。是道之得失实系乎吾心存否。故学者之于道也,不必求道于道,而求道于心,在是矣。道岂远乎哉?功岂难乎哉?」
谓「道之得失实系乎吾心之存否」,最是。若夫有无远近精粗之论,则非所以言道。盖道者,理也,理无远近精粗之别,亦无有处,亦无无处。
仁问:「昔周子每令伯淳寻仲尼、颜子乐处,今吾辈亦要寻得此乐,方有日进。然此乐岂所谓人情之乐哉?本吾心自然之乐,乃真乐也。圣贤有之,常人亦有之,但常人有之而不自知。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君子恐惧修省,中庸曰:『君子戒慎恐惧。』君子之心既常存忧惧,不识此乐亦在否乎?盖孔颜见得天理亲切,故自然洒乐,今有不曾去体认天理,只图安排得心上无累,便谓孔、颜之乐在此,果是与?抑亦是虚[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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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静坐亦如此,吾之所论,动静合一用功,理无]动静故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学要量力为之,自取方便,及其至也,须是动静合一。
仁问:「性,天之命也,一而已矣。何孔子之论性曰『相近』,孟子之论性曰『本善』?说者谓孔子指其气质而言,孟子指其义理而言,不识孔孟垂训之本意果如所说乎?抑别有所指乎?夫曰『相近』,则有类乎韩、杨之说矣;曰『本善』,则有异乎孔门之教矣。而或者又谓:『孔子之言性,盖浑言其统体者也;孟子之言性,乃直指其本然者也。』窃所未明,敢请。」
相近者,即同之谓也,不言同而言相近者,为世人言之,为下文「习相远」而言之,为上文「上智下愚不移」而言之。后人不善观书,便以文害辞、以辞害意,便以美恶一定言之,岂不累了圣人之意?此章犹言人之性岂不相近哉?由不学不移而习以相远耳。与孟子未尝不同,观程子之说可知。
仁问:「先儒论学者当以立志为先,愚谓学莫先于立志,尤莫先于察见天理。盖天理者,吾心广大高明之体;志者,吾心之所之也。必真见得此体,则有定□而志之矣。志则念念不忘,而富贵贫贱夷狄患难[确]乎其不可拔,如此可谓之真志矣。若不察见天理,而徒要做圣贤,则心无所定,是个虚志而已,若立得此志而涵养之,则日新又新,而德也、业也盛大矣。可见终身学问之功,只是成就一个志而已,未审是否。」
察见天理即是立志工夫,非有二段,非有先后。云「终身学问之功,只是成就一个志」,是也。
仁问:「孔子曰:『天下之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仁也者,吾心之天理,所谓善也,君子之道也;不仁也者,吾心之人欲,所谓恶也,小人之道也。此君子小人之分,系乎吾心之善与不善。吾心之善与不善,其端始于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