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我当坐,但以努力自洁清,群虱皆当远逋播。」这便有正本清源,自咎自责,多少仁厚意思在。虽均为烘虱,而意思仁暴迥然不同。故虽薄物细故,言语文字游戏,亦可以占知其人。尝见吴东湖先生勘事蛮中,乘小官舫深入永保地方,凡矢溺之类皆不于江中,必舣舟上岸寻僻静处自掘坑,矢溺其中,仍用土覆盖之。至于虮虱扪得,亦但弃之于地,不忍掐死,此莫不亦是温公之意否?或云:「此老信外教之言如此。」恐不是。
以上烘虱诗见二公用心之不同,后来二公作人祸福亦如此。言语之道,诚之不可揜夫。明道先生放蝎颂云:「杀之非仁,放之非义。」亦此意。东湖放虱于地,且莫论其是信外教之意与否,亦是一点仁心。
大凡各衙门事体不拘重大轻小,曾经前辈斟酌者,必自有说,不可骤议兴革。隆初入兵部时,见衙门题奏查处会同馆陈朽铺陈给散五城贫丐,意甚喜之。后见卢伯纪与隆言:「女直进贡,夷人一时至千人,至无铺陈给散。虽勉强借给,亦皆恶烂之物,不及前给与贫丐者之尚可用。然贫丐者得此亦自无用,只与市人易饼啖耳。」以此知前辈堆积此物,不为无谓。李文靖于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亦殊有见。然女直进贡,夷人一时容令一千,居京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于事体非便。隆谓宜与议处,敕令沿边守[臣]为之节制,每岁凡入贡几次,一次凡若乾人放入[贡]若同国者及与相邻之国同来,亦必俟先次入贡者[回]还交代方放。其称探信等项夷人,亦多假此[利于货买]剽掠,亦止令其在关外与译事人等传话答之,不许入关。如此似觉稳当。
前论最是,后论节次夷人入贡之期,处置得亦是。吾昔[贰礼卿,知各边入贡,亦必有期有数,但]守臣见其来[求迫切,不能]守定,辄为题请,及[求取器物]亦然。此渐不[可长]。亦有夷人进贡,在境内数年不出者,五[胡]金元[之祸]亦起于渐耳。不严不纵,在守边大臣酌处之尔。仁以[柔]之,义以制之,以羁縻之,是处之之方也。[据康熙二十年本补字]
石坡先生为东广参藩时,其长子概已举进士,次子槊并其二婿曹元礼、黎时雍皆已领乡荐。庚午乡试,先生二子渠、臬皆可中,先生独遣臬入试。梅田先生会先生于安庆,问其故。先生曰:「二子去皆可中,但人家不宜大盛,故遣臬行,留渠在后科,亦未为晚。」未几,臬与先生之婿孙从一皆领荐,渠亦领癸酉乡荐。辛巳渠、臬皆登进士归,概以谏南游捶死,槊亦病死,止得渠、臬在。臬与予同官刑曹,谨愿清苦,有文学,敦行谊,后改御史云。前辈所云若是,是他亦有见否?
损益盈虚,天道之常,故前辈往往有恶处其盛者。
运河搭船入京,率计主出一人挽船。时有一举人止携一仆,适供炊爨,不得去。众举人之仆皆以为我辈为尔挽船,尔岂是都举人耶?因哗然喧噪不已,主者不之禁。其举人闻之殊不怒,但令其仆以一诗达其主云:「满船尽骂举人都,蓬底衔杯到日晡,醉耳朦胧听不得,依稀似是念南无。」主者得之,哄然共发一笑,其仆乃已。唐子镇尝为予言其事,予以为事虽近戏,然推是以往,可以为处变者之法,不知何如?
此人亦有雅量。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师,此人即同舟之师也。
通政司每日奉天门奏事,唱诺节奏,殆类歌曲,殊失古意。又其所奏皆寻常小事,日日循袭一律,亦且使人厌闻。某谓通政职专出纳王命,当先期以所奏事总共凡目若乾,却视其中有关系者一一摽出,总具一说帖,开写某日中外大小臣民章奏凡若乾,内某事关系军国、人才、政事、风俗、灾异、宦官、戚里、权贵,俱关重大,合与大臣科道面议可否施行。待通政司奏事毕,却令鸿胪寺唱说各衙门官有事欲面奏者,许具说帖对仗面奏,如此庶下情上通,不至壅蔽,国家之利莫大于此。向见陆子潜奏云:「国初自公卿以下至庶人,无不得面奏者。后来始令通政司先期具奏,自春坊官拟旨上。盖春坊东宫之官,是时犹欲使太子知天下事,故凡奏启,先令太子知之,然后具奏,其意亦甚善,不至如后但止是摘取五事具奏,每日一律,闻者亦且厌之。」其言欲更其制,大凡人臣皆得面奏,人主时召百官讲论面说可否,其说亦甚好,恨当时寝不行耳。不知以为何如?
国初各衙门面奏,御前亲决可否而奉行之,后来不同。然此朝廷之制,未可私议也。
给事中阎闳常言:「阳明先生军中斩刘养正,狱中救冀元亨,此是阳明术之妙者。」予曰:「刘养正义当斩,冀元亨义当救,若以为术,则非知先生者矣。」阎不以为然,此说如何?
义当斩而斩,义当救而救,我无容心,何术之巧?
金吾舍人刘鉴尝捶其妻,其父刘雄止之,不听,捽其父推之门外,复捶其妻不已,为逻者所缚,欲寘之官。鉴欲贿免,乃向其父乞钱物,其父与之钱十四文,鉴嫌少,复欲脱父之衣以贷钱,父不与,至扯其衣断带。父号呼称冤,遂自缢。邻里执鉴于官,讯其捶妻之故,皆云:「鉴素不养其父,语其妻,令俟渠不在时,勿与父饮食,其妻以为不可,尝饮食之,鉴因是怒,遂欲捶之。又将日粮窃卖与人,止留其半自饮食之,不顾父之养。其父与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