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又其别室曰「喜哉」舜作歌曰:「股肱喜哉,斯喜不可思也。」曰「止所」,易曰:「止其所也。」斯止非止,斯所无所,是谓止得其所,皆咏春之旨也。斯止非难,无劳兴意;斯止非远,无劳索至,斯止在笔端,光照天地。[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慈湖遗书改字]
一篇皆禅之宗指,而一一文之以圣人之言,人徒见其与圣人之言同,而不知其实与圣人之言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佛者每援毋意、必、固、我之说以自附,殊不知意、必、固、我皆人欲之私,是可无也,彼乃以一切意诚、心正皆宜无之,非诬圣人之言乎?胡康侯谓五峰曰:「佛者与圣人句句合、字字是,然而不同。」五峰问:「既曰合、曰是,如何又说不同?」康侯曰:「于此看得破,许你具一只眼。」康侯何谓卓有所见矣。
人皆有此昭融之光而不自知,今夫目视、耳听、手持、足行、口言、心思,自备五常,君亲忠孝、兄弟弟良、夫妇倡从、宾主迎将、应酬交错,不可胜穷,而其实澄然寂然,变化孔彰。斯妙也,自古谓之心,又谓之神,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此心无体,虚明洞照如鉴,万象毕见其中而无所藏。惟动乎意则始昏,作好作恶,物我樊墙、是非短长,或探索幽遐、究源委、彻渊底,愈乖张,故孔子谆谆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所以箴学者之膏肓,敛其雾露,出其昭明融一之光。
此议已见前章,惟曰「此心无体」,即不识心,既曰「无体」,又焉有用?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何物乎?
从游三千,独曰颜子好学,日至月至者不与。何谓至?至,止也,书曰:「安汝止。」良性寂然清明而不动,自知、自信、自清、自明、自寂、自止,虽万变万化交扰参错,而实无所动,故曰至、又曰止。至矣、止矣,何以学为?吁!本心虽明,故习尚熟,微蔽尚有,意虑萌蘗,即与道违。道不我违,我自违道,有我有违,无我无违,有我斯动,无我则无动,我本无我,意立而成我。日至之外犹有违,亦意起而动故也。月至则益熟矣,月至之外犹有违,亦意起而动故也。至于颜子三月不违,益精益一、三月而往,犹微有违,不远而复,纯一如故,不动如故,变化云为,皜皜精白。是谓时习而悦之学,是谓文王之德之纯,是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是谓吾道一以贯之,是谓天下万世生民自有之性。
此皆以圣贤之格言文自己之邪说,所谓「句句合、字字是,然而不同,若看得破,许你具一只眼」者,此类也。且其言止不言动,言寂不言感,言清明而不言清明之体,大道之实,无间于清浊,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不知何故,岂得为知道乎?且谓所学者何事?所习者何事?为何而能悦?其文自有先后,而乃合学而时习悦而言之,亦异于圣人之言矣。独日至、月至,先得我心之同然,又不知所至者何事、何物?又以至为止也,亦引入彼之说也,不亦异乎!今学者见慈湖说皜皜,亦只说皜皜,而不理会「江汉以濯,秋阳以暴」功夫,彼说皜皜,如佛者说白牛露迥迥地。
某行年七有八,日夜兢兢,一无所知,曷以称塞钦?惟舜曰「道心」,非心外复有道,道特无所不通之称。孔子语子思曰:「心之精神之谓圣。」圣亦无所不通之名。
人皆有此心,此心未尝不圣,精神无体质、无际畔、无所不在、无所不通。易曰「范围天地」,果足以范围之也。中庸曰「发育万物」,果皆心之所发育也。百姓日用此心之妙而不自知,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长,无不知敬其兄,爱亲曰孝,敬兄曰弟,以此心事君曰忠,以此心事长曰顺,以此心与朋友交曰信,其敬曰礼,其和曰乐,其觉曰知及之,所觉至于纯明曰仁,言此心直而不支离曰德,其有义所当行不可移夺曰义。名谓纷纷,如耳目口鼻手足之不同而一人也,如根乾枝叶华实之不同而一木也。此心之虚明广大,无所不通如此,而孔子曰:「学而时习之。」谓其时时而习。又曰:「思而不学则殆。」何也?此心本无过,动于意斯有过,意动于声色故有过,意动于货利故有过,意动于物我故有过,千失万过皆由意动而生,故孔子每每戒学者「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意态无越斯四者,故每每止绝学者。
此段亦犹前说,而又谓精神无体是圣道,无体也何以有作用?
道心大同,人自区别。人心自善,人心自灵,人心自明,人心即神,人心即道,安睹乖殊?圣贤非有余,愚鄙非不足,何以证其然?人皆有恻隐之心,皆有羞恶之心,皆有恭敬之心,皆有是非之心,恻隐仁,羞恶义,恭敬礼,是非知,仁义礼知愚夫愚妇咸有之,奚独圣人有之?人人皆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同,人人与天地同,又何以证其然?人心非气血、非形体,广大无际,变化无方,倏焉而视,又倏焉而听,倏焉而言,又倏焉而动,倏焉而至千里之外,又倏焉而穷九霄之上,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非神乎?不与天地同乎?
首数句词气,正与檀经「何其自性」数言相类,其引「人皆有恻隐之心」等语,乃援儒入释者也。其「倏焉而视」数语,乃以知觉运动为性、为道也,岂不谬哉?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击磬也。地载神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