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格为正,则於下文正心之正为重复。冯元湛只是传而不习,要别立门户,自开户牖,将如之何?程门亦有倍其师之说而淫於佛老者矣,况六经四书,章章各自有头脑,元湛以论语视听言动解大学格物,而弃下文意心身家国天下之文,又况夫子视听言动如何不以告仲弓,而独以告颜子,何也?非颜子上知,至明至健,不足当之。盖仲弓是平地功夫,若颜子四勿,如迅雷不及掩耳,谁做得?元湛太草草了也。
康时聘见示吴藤川诗云:「花不肯发愁予心。」兹见吾翁惓惓教诲责望之盛心。聘深夜惶惧,自思平日诵服尊教,须臾不忘,但气质昏弱,用力不前,无以仰副期望。愿自今以始,益加奋励,以图长进,以副师翁无已之心,断不愒日玩月而甘於暴弃也。因次韵成作,录呈请教。诗曰:月到风来院宇深,不闻不睹只潜心。成章后达从前路,师保常承父母临。
若云须臾不忘,则无不可前之理。若云自今以始,则可宽老人之心。予日望之。
冯望问:白沙先生学以自然为宗之说,窃谓学者,用功体道也;自然者,勿忘勿助,无容力也。是学也,如行云流水焉,云也水也如道也;行也流也如学也,无一点凝滞间息,如云之行,如水之流,乃所谓学也。否则正以忘矣,助长矣,非学矣。故曰:「学以自然为宗。」宗,生也。其说何如?乞示教。
勿忘勿助无容力,说得是。至以云水分配,反滞了也。云行水流是成德事,宋儒周濂溪程明道乃称得,以为初学事,则恐未然。
邓禨问:前示勿忘勿助,功夫要约,禨怕体认有得力处,但觉忘病常多,至流方觉,又复整顿。不知觉是良心不昧否?此知几之学,非上资不能。流而方觉,觉而方复,又似义袭。禨本下资,乞指迷径。再读约言中曰:「勿忘勿助,天理自见。」似又说心本体直上直下,停停当当,而天理流行。禨自验:功到乃得见此光景,抑亦其自然者也?愿闻教焉。
上智常觉,人只争一觉耳。一觉则复,复非义袭,义袭伪也。勿忘勿助不分在事在心,心事一也。
尊教一贯之旨,合内外静动心事而一之也,诚指俗学之迷矣。但虚名实事,未悉教旨。程子说违道不远,犹降一等言之,则曾子未发此事,何如?尊示谓陈元诚林勿欺谄庄渠魏公,毁白沙先生,此诚有之。盖陈林二子学问全在闲邪功夫,故不知知几之学,故误。去耳目支离之用,存虚玄不测之神之说,魏公祭文有黜聪毁明之句,时禨等辨之於下,潮士言之於上,以为风化所关。后魏公乃悟,久之自明,令收入天关目录,则林勿欺固不足道,魏公因陈子学问之误耳,何足以病先师之学哉!
忠恕立,即无等。此辈所谓义袭耳,安得闲邪?勿错认了。石翁去耳目支离之用,而庄渠即以为黜聪明是去耳目之用,安得会读书?以为西方之学,出牌位於西郊,赖潮士与吾子诸贤谏之,卫道之功不小矣。
邓祄敢问:子夏谓:「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夫仕学即学也,若仕而后学,学而后仕,似若分为二矣。请示。
此仕学合一,优者余力所及,则彼此贯通,只是一理。
姚大有问:程子曰:「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似分先后,何如?且两生字不同矣。
吾子倒说了。先有形而即有心,岂有有心乃生形之理?心生道也一句好。
易大庆问: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大庆以位字即吾心之中正也,若思出中则有太过不及之患,悉邪思也。中正其思,天理昭然,与思无邪相对看,何如?伏赐详喻。
思不出位,则吾所谓中思,中思则心中正矣。以为位是心之中正,则中正有所矣。中正无所,随处而在。
吴齐龙问:昨闻成孝子之事,齐龙窃以为出於误妄耳。此断无是事,设或有之,亦非可以为训也。夫割腹以剖肝,决无复生之理;杀人以疗人,决无此方书也。盖剖其肝,是置其身於必死者矣,其母之活否,尚未可得而知也,且疗病又岂无别方耶?杀身而活母,固非所以为孝子,亦非所慰慈母也,吾恐母且随子而死矣。况身杀而母未必活,适所以重不孝耳。昔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君子犹以为非孝,割心其可以为孝乎?使孔孟当时不幸有此,其亦为之否乎?齐龙以为此等误妄事,辟之可也,表而扬之,恐非宜也。
吾在杨亲见此事,尽杨之人无疑之者。况成进乃一农矣,非作伪者也。吾子不信有此事,则吾子无此心矣。谓人人有此心而不能,可也,遂以己疑其伪,不可也,岂有以死作伪者乎?其不死者,无亦以神明感其诚心而护之,故刀自转旋,神告茅灰治之,皆神之所为也。不特成子也,南监前杨门子有一弟,年十四,亦割肝医母而死,吾为表其墓矣。
齐龙问:先儒谓张良有儒者气象,以其始终为韩也。然高祖欲立六国,夫既立六国,则韩在其中矣,顾乃借前箸以挠之,不知其为韩之心安在?敢问。
观其铁锤误中副车,则良欲复雠灭秦始皇,不但复国也。及借箸时,又忠於为高祖谋矣,岂相蒙邪?儒者气象则未可知,顾道者气象耳。
邓问:敬,圣学之始终,涵养须用敬。然学者未能常一之功,则静存而动违者有之矣。先儒以静坐为善学,不知静坐乃为养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