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文明 -05-古籍收藏 - -08-集藏 -01-四库别集

308-泉翁大全集-明-湛若水-第748页

种,则其萌其穗其实亦无非荑稗之恶;自有不可掩者,亦有不可易者。是故学者之要,莫先乎决择於立志之初,初志既审,如识宝者之爱宝,日日亲切,日进日亲,今日志之,明日志之,将有[欲已]之而不能自已,虽不期成而自成者矣。宋儒[程子又]为推广此章之义曰:「古之仕者为人,今之[仕者为己。」与]此实相表里。盖学有为己之实心,则[己之性尽,而]能尽人物之性,人物之性皆在己性[分内事了,其仕]也,自不能以不为人矣。学有为人[之私心,则凡]所以损人害物以益己者,无不为之,[其仕也,自不]能以不为己矣。为己为人皆是一为[字,但其萌於]一念邪正之间耳。一念之机甚微,极[而至於古]今圣愚,得失存亡,若天渊之相悬绝,岂非大可畏耶?
良知良能一章,血脉都在这良字与达字。此达字即他章「以其所不忍,达之於其所忍」之「达」,即乍见孺子入井章扩充之义,皆是指出人人这一点初心真心,欲人就这一点心扩充之。孟子说学皆是如此,不但此一章为然。
惠王招得孟子到来,谓此老素有贤名,必是能利吾国者,故以利国之计为问,被孟子窥破他心术浑身病痛都在这利上,便一手落他顶门一针曰:「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又覆手报他一针曰:「亦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盖死中求活,如卢医、扁鹊能视垣一方人,返魂起死的手段也。但只如此说了,又恐惠王卒难觉悟,无入头处。孟子又善诱开导得人,故又言王若言利,则大夫士庶人化之,皆争言利;若王好仁义,则大夫士庶亦化之,而争为仁义,自不遗后其君父,即为君父之利矣,何惮而不为之乎?虽然,此犹为第二义,孟子姑就惠王略下言之耳。设使当时惠王能继其指再问,则将应之曰:「人只有一个心,曷尝有义利两个心来?但一念得其正时,则为仁义之心;一念不得其正时,则为功利之心。利心生於物我之相形,在躯壳上起念头;仁义之心生於物我之同体,在本体上起念头。物我同体,痛痒相关,焉得不急先君父?物我相形,则利己害人,利害相攻,贼?无伦,焉得不至相夺?此又义利得失吉凶之几,祸福之门也。」惠王闻之未必不(误)[悟]其本心,达天德以行王道。惜乎其不能问,终於危亡而不悟也。
樊迟所问崇德修慝辨惑,便是三个头脑,问得支离了。但三言皆是切己问难,然而未要。夫子喜其切己而善之,未?攻其未要处。
此仁者知者,二者字皆指人言。此与易「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同,皆偏言之仁知。圣人欲形容仁知之情状功用,欲学者深体会之,得其情状,究其精蕴,则仁知全体具於一心,而一贯之道在我矣。是故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偏阴偏阳者非道也。动静合一之谓神,而偏动偏静者非神也。乐寿皆得之谓有德,而偏乐偏寿者非德也。盖仁知难言,仁以厚重为体,仁之体不可见,可见者山,是故拟仁之情状於山,观乎山则仁之情状可见矣。知以流动为体,知之体不可见,可见者水,是故拟知之情状於水,观乎水则知之情状可见矣。拟诸山水而不足,故又言知者动,以见知者之乐水,以其动也,求知於动,则知之情状得矣。又言仁者静,以见仁者之乐山,以其静也,求仁於静,则仁之情状得矣。拟诸动静而不足,故又言知者乐,变动不居,不习无不利,何乐如之!得其乐,则知者之功用著矣。又言仁者寿,与生俱生,毙而后已,何寿如之!得其寿,则仁者之功用著矣。圣人反复叮咛,拟诸形容,类其物宜,状其性情功用,不过欲人察见仁知之体合一,体认这个天理,会其全体大用耳。吾恐尔诸生滞於言语见闻,各以性质之偏而求之远矣。偏动者,求知於水、於动、於乐,而不知其已陷於一偏之动。偏静者,求仁於山、於静、於寿,而不知已陷於一偏之静。此便是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与百姓日用不知者同,而君子之道鲜矣。故今特与诸生说破,诸生其各善体认,各以仁知体认,又合於仁知未分之前体认,乃为体认天理之功,学之至也。
明道先生云:「中庸只无声无臭,总括了多少,何用一言?」今只消一敬字,便总括了多少天下国家万民万化之事!诸生岂不闻笃恭而天下平之理乎?只消道修己以敬一句,便总括了多少天下国家平治之事!诸生又岂不知中庸尽其性则能尽人尽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乎?盖性者,天地万物同体者也,尽则皆尽。人物之性未尽,则己性分事尚未尽。人物之性、天地化育已於尽己性上都了,故安人安百姓已於修己以敬上都了。若颜曾之徒闻此修己以敬之一言,便彻首彻尾都悟了。子路不知而少之,故复疑问,而夫子不得已告之,亦在修己以敬之蕴内推出来。夫子又见子路屡少之,恐鹜於高远,故言「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欲其反求诸近,知要约也。
人之生也直,此直字最可玩,与孟子「至大至刚以直」之「直」同,与易「直方大」之「直」、论语「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之「直」同。试看小儿初生之时,饥寒疾痛即啼,只爱其亲,离其亲则啼,更无他慕他念,何等是直上直下,直遂而不曲。故孟子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谓不失此直耳。
诸生有言博约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