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新创之门曰生生。中丞吉阳公之亭亦曰生生,万里不期而同,喜而铭之。
嗟何曰生,天地大德。何曰生生?天德不息。何以曰人?为帝之则。天地之心,其生也直。鸡雏观仁,医自切脉,人具此理,慈爱隐恻。薙草复青,宿核茂植,萌芽发荣,火然全达。四时发藏,一阳剥复,山川流峙,朔晦盈昃。不常不易,超出六合。天机可握,耄期倦言,亲到乃识。
天下有达尊三议
□曰:「人有通天下之望,必其福德之纯全者为之。」何也?将言爵齿德三达尊而系之天下,何其重也!或者二三而分之以朝廷乡党焉,则轻矣。何其不似轲氏之言也。众皆信之达者疑焉。君子於此不容以不辨也。盖福也者,齿爵之谓也。德也者,自得之谓也。自得而德盛,则爵齿在其中矣。何也?有其德,则爵齿重於泰山,无其德,则爵齿轻於鸿毛。知轻重之势,则知尊卑之义矣。夫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固也,而分之以在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何其不似孟氏之言也!何则?系以天下,则乡党不足言也;系之朝廷,则爵固莫如焉,焉足以辨齐君以一慢二?吾故曰似非轲氏之言也。是故爵系於人,人能与之,人亦能夺焉,故曰:「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齿系於天,天能与之,天亦能夺焉,故曰:「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至於德,则天赋於人,人受於天,一成其德,天亦不能夺也。如是而生,如是而死,如是而始,如是而终。是故有德而受爵,天下尊之为尊爵,否则虽有爵而不足尊,古有以天下之贵,不免为独夫者,桀纣是也。有德而齿,则天下尊之为尊齿,否则虽有齿而不足尊,古有寿跻百年而日杀不辜者,盗跖是也。其并齿爵而可尊者,惟德乎!一德立,爵齿皆尊,虽谓之曰一达尊可也。然则轲氏何为以德概之爵齿为三达尊也?轲氏急於辨时,君以一而慢二言之也,待知者於千百世之后明之也。盖天地之间,爵齿德三者而已,以爵言之,士而上,有大夫、有公侯、有伯子男,皆所谓爵也,而卿相王侯则爵之尊者也。以齿言之,自六十而七十而八十以上,皆所谓齿也,而七八九十则齿之尊者也。以德言之,自一善可称,以至於万善俱全,自可欲之善,至於大而化,化而不可知,皆谓之德也,而万善俱全。大化圣神,则德之尊者也。是故爵有其德则尊,无其德则贵为王侯、贵为卿相,不免为空空之鄙夫耳。寿有是德则尊,无是德则寿跻钱铿,年如李耳,亦不免与蝼蚁草木而同活耳。惟有德之大人乎!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不违,而况於齿爵乎?记曰:「大德受命。」德而爵者以之。经曰:「天寿平格。」德而齿者以之。记曰:「天之尊爵。」曰:「仁者寿。」无爵而贵,无齿而寿,德行如颜闵者以之。
师服议
或问:「师有服乎?」曰:「有。」「有征乎?」曰:「有。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君食之,师教之。』师之义至,与君父等师而无[服],是自绝於君父也,可乎?」曰:「师即师而服之乎?」曰:「否。有一事之师,有一字之师,有一艺之师,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之师,即师而服之,是率天下而路也。可乎?夫师之道大矣。父母全而生之,师全而傅之,以全父母所生之全。故曰:『夫子於我有罔极之恩。』恩生於情,情者服之所由起也。」曰:「是则然已,然则师之服,何以不经见於礼?」曰:「师服难制也。今夫以一事之师,一字之师,三人行之师,与传之德义之师、成我与生我等者之师,其可以概制乎?惟成我与生我者等之师,恩莫大焉,情莫重焉。故恩不得不发乎情,情不得不服之以三年之服。」或曰:「心丧而无服,可乎?」曰:「心丧无服,犹不丧也。服者,称情而文者也,於此不用其情,乌乎用其情?昔者,孔子没,三年之丧毕,门人治任将归,入揖於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子贡反,筑室於场,独居三年,而后归,是六年矣。盖子贡晚年闻性与天道一贯之旨,所得於夫子,诚不啻罔极之恩,非生於情乎?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改,而可以义起」者。若夫一事一字一艺之师,亦若是焉,是反轻君父也,可乎?」予三十时,居白沙先师之丧於墓,他有徒致币而不奔赴者,有饮酒於别所而歌唱者,薄之,乃作师服说,为制服。
答称门生议
或问曰:「古今之所谓门生者,宜何称矣?」甘泉子曰:「门生也者,门之生也,如七十子之在孔门是也。」又问,曰:「如太学之士於祭酒、司业、六堂监丞之司也。」又问,曰:「其传道、解惑、受业者是也,如游杨之立雪程门也。」曰:「知贡举者,宜何称矣?」曰:「此朝廷之命也,贡举非其人,则有罪,故曰:『坐主』。」曰:「闻五经之考官,亦称门生。」曰:「非也。糊名易书,足不及门。凡有关通者,朝廷有常罪,何门生之有?今之仕进者於知贡举者,始进之日,则四拜於其门,故忌者诮曰:『今三百进士皆其门生矣。』稍迁官则忘之,若不识面,於糊名易书则终身称生焉,可谓惑矣,人情道义之薄也。故翰林有温门生之诮,可哂也已。昌黎韩子送童子文,有曰:『吾与童子皆陆公之门人。』时陆幼舆为知贡举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