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葢以子路不能切问近思以尽人事之实而妄意幽远实拒而不告也而宋儒之说曰人鬼之情同死生之理一知事人则知事鬼知生则知死矣不告者乃所以深告之其论信美但恐圣人言下初不及此意而子路分上亦不应设此机也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说者以为因孔子之言而不敬子路故孔子复以此解之夫子路之为人门人知之亦熟矣皷瑟一事虽夫子所不取亦未为大过也而遽不敬焉何好恶之轻乎葢其所以不敬者不独在此也当是两章
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吴氏曰此章之首脱子曰二字或疑下章子曰字当移于此通为一章详其文势大似有理或并移回赐事亦可也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横渠曰司马牛多言而躁就其人之材而言之便曰其言也讱告仲弓又别告颜子又别樊迟最其下者故告之以爱人杨龟山曰司马牛问仁而告以其言也讱则曰斯谓之仁巳乎问君子而告之以不忧不惧则曰斯谓之君子巳乎此非切问近思者其易于言可知矣夫仁不可易为之则言之固宜讱也游定夫曰夫子荅樊迟曰先难而后获荅司马牛曰其言也讱皆未可言仁故也三说甚得夫子本意
子夏告司马牛以四海皆兄弟姑以宽解其忧云耳非谓真如己之兄弟也故胡氏以为意圆而语滞晦庵亦云不得巳之辞读者当以意逆志而杨龟山遂曰天下归仁非兄弟而何士或以无兄弟为忧者皆自私之过然则涂人无非吾亲而天属不足贵矣而可乎杨氏语录以郭子仪不问发父冢之盗为能忘物我伤义既甚而今复有此论岂非流入于异端而不觉邪林少颖曰子夏之言近于墨氏之兼爱意则广而言有病又云子夏工于谋人而拙于谋已丧其子而丧其明何不曰四海之内皆吾子也予谓林氏既知病其言则此言不必出但云何不以宽牛之意自宽则可矣
子贡问政夫子荅以民信之又曰民无信不立夫民信之者为民所信也民无信者不为民信也为政而至于不为民信则号令日轻纪纲曰弛赏不足劝而罚不可惩委靡颓堕每事不能立矣故宁去食而不可失信葢理所必至非徒立教之空言也注疏甚明固无以易而晦庵过为曲说夫三者初无先后而曰兵食足而后吾之信可以孚于民信于民者在我而曰以民德而言则信者民之所固有不立者国之事也而曰民有以自立其义迂回皆不足取虽然此一信字古今误认者多矣岂独朱氏而巳哉
子谓片言可以折狱者由也至必使无讼此自三章不相干涉但记者以类相附耳尹氏曰子路言简而中理故片言可使罪人服子路重然诺恐不果践言故无宿诺此说为是晦庵曰子路忠信明决而人信服之故能以片言折狱而所以取信于人者自夫素无宿诺而养之过矣夫然诺之信岂所以服罪人者哉林少颖曰子路一闻夫子见与之言遂有骄恣之心方且无宿夜然诺不待明日必条而行之欲使天下之人信也孔子见其如此故复抑之葢三句只是一段与乘桴浮海衣敝缊袍章同例其说益迂不足取也所谓片言者特甚之之辞自当以意逆志而晦庵遂云不待其辞之毕过矣
樊迟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则继之以举直错枉之言子夏广之而□于舜汤举伊皋之效此一段皆论知人之智耳与问仁之意全不相关故南轩解能使枉者直则曰知人之功用如此解不仁者远则曰此可见知人之为大文理甚明而龟山晦庵无垢之徒皆以为兼仁智而言其意含糊了不可晓岂以樊迟屡疑子夏深叹且有远不仁之说故委曲求之而至于是与窃所不取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古今解者未尝有异说而张无垢曰自者由也如自天佑之之自朋友之道所以不终者多由取辱之路以交之也设数以铃制而不忠告之取辱也危言以控阨而不以善道之取辱也制之于已然禁之于已发非所谓不可则止取辱也平居探其所志观其所趋傥有不善之萌非道之念则要之以礼正之以义所谓不可则止也其迂谬可笑甚矣而反以先儒为非此亦过于厚而不知君子之中道者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致兴丧者子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几近也即下文不几乎之几耳三字自为一句一言得失何遽至于兴丧然亦有近之者此意甚明初无可疑而晦庵乃训为期曰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无谓甚矣
子贡问当时从政者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算也苏氏曰此有为而言不知其为谁子贡之问必有所指不然从政之人非一而举以为斗筲可乎此论亦有理张无垢乃曰礼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子贡正犯夫子之禁故夫子自称如此予谓天子之过庶人得以议之而谓士不可非其大夫乎此说葢出于孙卿未必圣门之事就使诚然但不可昌言于众耳师弟之闲真实语话何必周谨如是哉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晦庵曰善者好之而恶者不恶必其有苟合之行恶者恶之而善者不好必其无可取之实其说是矣东坡曰此未足以为君子也为问者言也以为贤于问者而巳君子之居乡也善者以劝不善者以耻夫何恶之有予谓此论虽高然善恶异类犹冰炭也妬贤丑正亦小人之天资岂能尽以媿耻望之哉使凡不善者皆知见善人而耻之则世无小人矣抑孔子之观人初不以此若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则亦亲求其实而巳岂徙取决于乡人之好恶哉
胡氏曰宪问一篇疑皆原宪所记慵夫曰论语本无篇名今之篇名亦不成义理如学而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