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膻聚玄驹。
地鳖蜗牛,负矾推车。总属堪憎,无伤于吾。
若斯之伦,听其所如。爰有白覃,善啮吾书。
侵嘉树,蛀耗米珠。蝗螟彖,嘉种是锄。
醯败于蚋,肉败于蛆。飞 ]蚀柱,青蝇裾。
是皆吾仇,害禾剥肤。情在可宥,我咸赦诸。
虿尾惟蝎,钩牙惟蜍。蠼螋似蜮,玄蜂若壶。
蛭缩如棰,蚝行蠕蠕。守宫壁镜,藏毒不虚。
凡彼螫,可辟可。有犯则杀,固难尽屠。
蛔蛲匿胃,蚧潜肤。我欲除之,无形可刳。
蚊恃矫翼,蚤凭轻躯。我欲捕之,转盼而逋。
若汝虱者,何能为乎?形眇一黍,质无半铢。
或入吾,或托吾襦。旬日累代,繁孕而居。
黑食头垢,白吮身腴。尔类日肥,我貌日癯。
瞥焉见察,循钻衤如。既贪且懦,既钝复愚。
肉食之鄙,曾莫汝逾。汤沐既具,汝命难纾。
罪在不赦,慎勿怨余。虱闻斯言,匍匐俯伏。
静听谴诃,祈缓沸沃。倾耳察之,杳无声触。
斋心以聆,若诉若哭。号物万数,惟天并育。
蠢动含灵,谁非眷属?身命布施,千圣轨躅。
嗟君之量,何其褊促?我食无谷,我啜无菽。
天赐我餐,惟血也独。我首无角,我喙无啄。
微咂君肌,何遽为酷?君何不广?请观朝局。
闻诸商君,吾友有六。皆锡天爵,皆赋天禄。
荣妻任子,亢宗润族。吸民之髓,蒙主之目。
偾事无刑,废职无辱。嬉游毕龄,考终就木。
我羡我友,飞而择肉。我罪伊何?太仓一粟。
君欲我诛,盍速彼狱?我闻虱言,怒发上矗。
蕞尔微虫,宁望禽畜?积汝亿命,不比奴仆。
敢拟朝士,腾兹谤。即汝明刑,岂止汤沐。
系之以发,悬之于竹。细为弓,绣针为镞。
弦丝射之,一发洞腹。尸诸棘端,以为大戮。
仲恭焚弃其稿,自定为二十二篇,此二篇最善。赞曰:
余壮而始与仲恭游,每举韩退之评柳子厚勇于为人,不自贵重,以相磨切。已而读《班史》,至陈遵谓张竦与原涉应客之言,未尝不为反复流涕也。伤仲恭浮湛里间,所谓亲见杨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其文章议论,将久而不传,故采择其可观者,著之于篇叶,适叙陈同父之文曰:“使同父晚不登进士,则终为狼疾人而已矣。”仲恭亦云。呜呼悲夫!
初学集卷七十三
○传(四)
(梅长公传)
公讳之焕,字长公,一字彬文,黄之麻城人。其先,宋宛陵先生后也。元至正中,避兵徙家焉。曾祖吉,举进士,守惠州。吉生汝观。汝观生六子,长国桢,以御史监宁夏军,平孛贼,官止兵部右侍郎。第三子国森,举乡荐,公之父也。公十岁丧父,从其母刘,居东山之沈庄。日课书盈寸,倜傥雄骏,异于凡儿。年十四,为诸生。台使者按部阅武,骑马横绝教场。使者怒,命与材官角射,执弓腰矢,射九发连九中,中辄一军大呼以笑。长揖上马径去。使者不怿而罢。县西龙潭,绝壁下瞰,公指曰:“谁能下此潭不足缩者乎?”同游者谩应曰:“能。”再问之如初。趣举手推堕之,骛没泅水,而得免。旁人皆摄,公谈笑不改色,人以此异之。
万历癸卯,与应山人杨涟同举于乡,以功名节义相期许,盱衡抵掌,视举世无如也。甲辰举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高阳孙少师以史官同馆,性严重,不可一世士,独推重公。公在馆中,语则矫尾厉角,坐则掀髯摇扇,视馆阁诸公低头缓步,暖姝相向,恒目笑不自禁也。居七载,出为吏科给事中。神庙静摄日久,朝政弛。公上封事言:“近日国事,无内无外,无大无小,酿成一片虚泡世界。如蠹在树中,风起则摧耳。方今民穷饷竭,虏横兵疲,大小臣工兵农钱谷之司,日夜讲求,犹惧不给。言官舍国事而争时局,部曹舍职掌而建空言。群天下尽为一虚套子所束缚。辇毂之下,京营之兵马,入卫之班军,户部之钱粮,皆有费无用,有名无实。种种弊蠹,动曰旧例不省。是太祖高皇帝之例耶?亦成祖文皇帝之例耶?敝蠹日积,沿袭为常。有作意整顿者,不曰生事,则曰苛刻。事未就而谤兴,法未伸而怨集。何怪豪杰灰心,庸人养拙,付国家事于不可为乎?臣请陛下严综核以责实事,通言路以重纪纲,别臧否以惜人才。臣所言者,不过老生常谈,能真实举行,未必非对症之药也。”公既扼腕时政,又数为上条奏故江陵相所以修整初政,督课名实者,慨然欲有所建置。疏屡上,不见省。部党角立,如敌国不相下,一无所附离,每有封驳,恒两非之。其大指务在破私交,绌党论,矫时救弊,爱惜人才而已。居六载,出为广东按察司副使,分守惠州。惠狱多冤结,栲一连十,累岁不得决。闭门周视案牍,期旦日会堂下,据案呼囚,明举其刑书云何,据几决遣,狱成于手中,奄忽如神。岭表多盗贼,势豪家通行为之囊橐,尽知根株窟穴所在。用沈命法,分行收捕,穷治所犯,即时伏辜,由是盗贼禁止。惠州豪沈烈女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