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今我不乐思岳阳。”正思泌在衡山也。《外传》记泌居衡山,仙人羡门、安期降之,羽车幢节,流云神光,灼山谷。“玉京群帝”以下,暗记其事也。肃宗猜忌蜀郡功臣,而泌在灵武,乃心上皇,故李辅国因而谮之,非独害其能也。张子房愿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以避吕氏。泌之心迹略相似,故以子房赤松为比,又曰“帷幄未改神惨伤”也。肃、代之际,安刘帷幄,比功子房,又欲从赤松子游者,舍泌其谁?韩以谏议为职,故公望其荐泌于朝,而贡之玉堂也。旧本韩名注。按:韩休之子ι,上元中为谏议大夫,风尚高雅,当即其人。注字或传写之误也。
(谒先主庙)
如何对摇落?况乃久风尘。孰与关张并?功临耿邓亲。
应天才不小,得士契无邻。迟莫堪帷幄,飘零且钓缗。
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
“孰与关、张并”,公自许非关、张之流,犹言羞与哙等为伍也。“功临耿、邓亲”,以中兴贤佐自命也。《述古》诗:“吾慕寇、邓勋,济时亦良哉!”亦此意也。“迟莫”、“飘零”,徒有应天得士、惨淡风云之感而已。谒先主之庙而洒泪沾巾,公之自负如此。
(秋兴)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莫砧。
《招魂》曰:“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心悲。”宋玉以枫树之茂盛伤心,此以枫树之凋伤起兴也。《九日》诗云:“故里樊川菊,登高素源。他时一笑后,今日几人存?”丛菊两开,指樊川之菊,故云“他日泪”。系舟身万里,伏枕泪双痕。即所谓“孤舟一系故园心”也。
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南斗望京华。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
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
(“孤城落日”,怅望京华。曰“每依南斗”,盖无夕而不然也。只今石上之月,已映洲前,又是依斗望京之时候矣。请看二字,紧映“每”字,无限凄断,见于言外。如云已又过却一日矣,不知何年得归京华也?
千家山郭静朝晖,百处江楼坐翠微。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千家山郭静朝晖”,一“静”字,写尽清秋惨澹之景。“百处江楼坐翠微”,一何其不自聊也?“渔人”、“燕子”,即所见以自伤,亦以自况也。“匡衡抗疏功名薄”,衡以数上疏陈便宜,不数年至公卿。公抗疏不减匡衡,而遭际不如,故曰“功名薄”也。《九叹》序曰:“向以博古敏达,典较经书,追念屈原忠信之节,故作《九叹》。”叹者,伤也,息也。向数奏封事不用,而典较《五经》,非其素志,故曰“心事违”,亦以自比也。《七歌》云:“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此所谓同学者,盖长安卿相也。曰“少年”,曰“衣马轻肥”,公之目当时卿相如此,其相轻之意,正在言外。
闻道长安似奕棋,百年世事不胜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迟。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左传》: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曰“长安似奕棋”,言当国者如弈棋之无定算,故贻祸于百年之远,而不胜其悲也。辛有曰:“不及百年,其为戎乎?”百年世事,用辛有之言也。当年误国之臣,如林甫、国忠辈,其第宅已更新主矣。自玄宗倚仗蕃将,专制节镇,而肃宗以中官居重任,文武衣冠,亦异于昔时矣。以致戎虏交侵,海内版荡,金鼓未息,羽书交驰。惜哉!鱼龙寂寞,故国平居,无所短长于世,而徒抱百年世事之悲也。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朝班。
此记蓬莱宫献三赋之事也。“瑶池”二句,记天宝时事,王母指贵妃也。唐人诗以王母喻贵妃,不一而足,以贵妃曾为太真宫女道士也。公诗亦曰“惜哉瑶池饮”,又曰“落日留王母”也。天宝元年,玄元降形,云有灵宝符在函谷关尹喜宅。上发使求得之,故曰“东来紫气满函关”也。虽记天宝承平遗事,而荒淫失政,亦略见矣。“云移”二句,记献赋时朝仪之盛。曰“识圣颜”者,公于是日以布衣亲见玄宗,所谓往时文彩动人主也。落句方及拾遗移官之事。
瞿唐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
朱帘绣柱围黄鹄,锦缆牙樯起白鸥。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
此记禄山陷长安事也。玄宗自秦幸蜀,故有瞿唐、曲江、万里风烟之句。开元中,广花萼楼,筑夹城至芙蓉园。曰“通御气”,曰“入边愁”,则歌舞乐游之地,一切伤残,而宗庙宫阙,不言可知矣。此序事之妙也。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