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王道之遗意乎!老有所终,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则政事成而化举焉。富民将曰:『彼皆天之民也,贫蹙乃尔,吾何可独富?』而仁之心油然生矣。贫民将曰:『公府之给,农氓之力也,吾何可以徒餔?』而义之心油然生矣。仁义兴,而道德一,风俗同,是故其善教达焉。公不知惠,民不知病,相忘於怨庸,而其善治臻焉。故行一物而四善皆得,预备仓之谓也。若从钟尹耆民之请,立石以记一邑之善,以风四方,夫岂不可?」於是书。
甘泉先生文集卷二十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此一章书,人多以论语开卷第一章为浅近而忽之。殊不知作圣之事已具,为论语二十篇之大头脑处。童而习之,白首而不知,岂不可惜。所谓作圣之事已具者,始而成己,中而成物,终而成德,物我同体,上达天德,圣人之道备矣。学字解作觉字,从见为觉,从子为学,其实一也,属知,中庸学问思辨之事是也。习字从羽从日解,如鸟数飞,属行,中庸笃行之事也。程子云:「学者,将以行之也。」最为明切,不具知行,不足以言圣学。本章之字及所学所说皆指天理而言,这天理混然在宇宙内,又浑然在性分内,无圣无愚无古无今,都是这个充塞流行。人人具有,不须假借於人,人亦不能假借於我。何以言学言习?盖虽人人具有,为气拘欲蔽,便似不见了,便似失了。殊不知本体自在,能知觉而存,习之,则自有得,如宝为尘泥所没,日月为云雾所蔽,一旦云雾消,尘泥去,日月宝光自见矣。故圣人之教,必使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以开其知,察见夫天理之真,又必使笃行以恒其所知。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终食之间必於是。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以时习之有,如鸟之数飞而不能已也。所谓学而时习,真知而实行之者如此。由是而积之久,浩浩其天,如云雾消而日月明,人人快睹;尘泥去而珠宝光,人人乐观,如何不说?这说字即孟子「理义之悦我心,如刍豢之悦我口」况天理者,天之所以与我,我固有之,自学自习自性自存而自得自悦,非如珠宝日月刍豢之在外者,故於身外之富贵贫贱夷狄患难,无入而不自得则自说矣。说则与天地人己合一同体。陆象山曰:「宇宙内事即己性分内事。」中庸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而与天地参,故未能成物,则己性分未尽,未得为成己。故学至於说,则德盛而人化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远方同志者骎骎而来矣。朋者同类,在学士则为考德问业之人,在人君则为会极归极之民。善及於众,得以遂吾性分之愿,可以发我本心之说。所谓得英才而教育之,如何不乐?此乐不是乐人从己,乃自有性分之乐也。夫学习而至於说,说而至於乐,则人己两忘,天理流行。人知亦嚣嚣,而性分不为之加;人不知亦嚣嚣,而性分不为之损。故凡天下之不同志者,相与非之而不顾,顾吾天理之常存而不怨不尤耳。其何有於愠乎?学至於是,则成己成物而成德矣。成德者,君子之人,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毕矣。故愚尝谓:「君子观其所说乐不愠,而其性可知矣。」此一章,真圣人吃紧为人处,与大学之明德亲民以至於至善,中庸之戒惧慎独致中和以至於位育,皆同条共贯,其要只在随处体认天理,为始终圣学人己之贯也。今婺源同志诸君共立福山书院,为讲习之地,时余谒文公阙里而过焉,相与诵法,斯言,察识而力行之。今日藏修於家以成己,即他时见用於朝廷而成物,为达天德以辅王道之功用,此固君子之事也。
甘泉先生文集卷二十一
中丞何公吉阳生生亭铭
甘泉翁亭曰观我生,新创之门曰生生。中丞吉阳公之亭亦曰生生,万里不期而同,喜而铭之。
嗟何曰生,天地大德。何曰生生?天德不息。何以曰人?为帝之则。天地之心,其生也直。鸡雏观仁,医自切脉,人具此理,慈爱隐恻。薙草复青,宿核茂植,萌芽发荣,火然全达。四时发藏,一阳剥复,山川流峙,朔晦盈昃。不常不易,超出六合。天机可握,耄期倦言,亲到乃识。
天下有达尊三议
●曰:「人有通天下之望,必其福德之纯全者为之。」何也?将言爵齿德三达尊而系之天下,何其重也!或者二三而分之以朝廷乡党焉,则轻矣。何其不似轲氏之言也。众皆信之达者疑焉。君子於此不容以不辨也。盖福也者,齿爵之谓也。德也者,自得之谓也。自得而德盛,则爵齿在其中矣。何也?有其德,则爵齿重於泰山,无其德,则爵齿轻於鸿毛。知轻重之势,则知尊卑之义矣。夫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固也,而分之以在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何其不似孟氏之言也!何则?系以天下,则乡党不足言也;系之朝廷,则爵固莫如焉,焉足以辨齐君以一慢二?吾故曰似非轲氏之言也。是故爵系於人,人能与之,人亦能夺焉,故曰:「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齿系於天,天能与之,天亦能夺焉,故曰:「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至於德,则天赋於人,人受於天,一成其德,天亦不能夺也。如是而生,如是而死,如是而始,如是而终。是故有德而受爵,天下尊之为尊爵,否则虽有爵而不足尊,古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