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阳窃君子之似而阴用小人之术者也
书王介甫文后
介甫于文章颇能持论近道理而好以已胜至于语务简而意务多欲以百余言而中为层迭宛曲其所长在是而其所病亦在是也志传之类亦刻削有矩度而好为小巧于字句间立法此所短也吾尝谓介甫于字说其初不无一二会心者遂欲字字而为之说此其所以贻笑犹之治鄞非不足以阜财而得民遂欲行之天下此其所以流毒使介甫而实其行虚其心崇其智卑其礼则君实固瞠乎后矣
书曽子固文后
子固有识有学尤近道理其辞亦多宏阔遒美而不免为道理所束间有闇塞而不畅者牵缠而不了者要之为朱氏之滥觞也朱氏以其近道理而许之近代王慎中辈其材力本胜子固乃掇拾其所短而舍其长其闇塞牵缠迨又甚者此何意也毋论子固即眀允子由介甫俱不足与四家列而称大若名家者庶几矣
读书后巻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读书后巻四
(明)王世贞 撰
书三蘓文后
明允子瞻俱善持论而明允尤雄劲有气力独其好胜而多骋不甚晓事体考故实而轻为可愕可喜之谈盖自战国中得之子瞻殊爽朗其论策沾溉后人甚多记叙之类顺流而易竟不若欧阳之舒婉然中多警儁语骚赋非古而超然玄着所以收名甚易吾尝谓子瞻非浅于经术者其少之所以不典则明允之余习晩之所以不纯则葱岭之绪言然而得是二益亦不小也子由稍近理故文彩不能如父兄晚益近理故益不如然而不失为佳子弟也四家之文无论已其学则子瞻最博子厚次之退之又次之永叔狭矣
书老苏丈后
明允晩而始向学且僻处西裔无师友之渊源与琢劘之助以故于六经鸡肋耳而其学仅战国策史记班范诸书虽佛老庄列之言亦未之考索也夫以明允之鸡肋六经则当寘而弗论可也而何至以其私臆而窥圣人之心又以势之所不得已者而为圣人之作用使六经之道下而与百家诸子等且有诋谴徃古多深文而不中情事其建白置措必权术而亡益治乱且夫辨奸一论其验介甫固若蓍蔡然亦介甫自有以验之彼夫口孔老之言而身夷齐之行即使造作语言私立名字衣巨卢食犬彘囚首垢面而谈诗书何以知其必用用之何以知其必为天下患也或以明允在永叔席尝与介甫押而字韵诗而屈或曰韩富与永叔扬明允不容口而介甫独不及故恨之或曰明允未尝作此文也子瞻后见介甫之乱政而拟之以归名于明允也吾谓皆不足论即果明允作而介甫之报之摘其生平所著书而比之章惇王韶胡不可或又曰惇韶介甫之所喜宜其不以恶明允也虽然明允天下才也使其心术正而少得贤师友以经学琢劘之其雄劲不亦夺永叔而掩子瞻也哉
书苏诗后
苏长公之诗在当时天下争趣之若诸侯王之求封于西楚一转首而不能无异议至其后则若垓下之战正统离而不再属今虽有好之者亦不敢公言于人其厄亦甚矣余晩而颇不以为然彼见夫盛唐之诗格极高调极美而不能多有不足以酬物而尽变故独于少陵氏而有合焉所以弗获如少陵者才有余而不能制其横气有余而不能汰其浊角韵则险而不求妥鬬事则逞而不避粗所谓武库中器利钝森然诚有以切中其弊者然当其所合作亦自有斐然而不可掩无论苏公即黄鲁直倾竒峭峻亦多得之少陵特单薄无深味蹊径宛然故离而益相逺耳鲁直不足观也庄生曰神竒化而臭腐苏公时自犯之臭腐复为神竒则在善观苏诗者
读皇极经世观物内篇
邵子之皇极经世书吾所不敢轻言而中有扞格而不敢轻信者如观物篇天生于动地生于静天动地静谁不知之第一气之分自然轻清上浮重浊下堕上浮则自动下堕则自静以动静见天地则可谓动静生天地则不可也因天有日月星辰则以少阳为星少阴为辰矣地有水火土石则以少阳为石少阴为土何所见耶然犹可也而以星为昼辰为夜者何也寒暑乆耳昼夜速耳何以辨其阴阳太少也雨露风雷阴阳之所化也何以属之地而谓土为露石为雷也雷之发声往往在水土中不闻在石也露至轻清最高在云之上不闻在上也皇帝王霸以配春夏秋冬之升降可耳至配生长收藏抑何赘也谓三王收而五霸藏不知其所证引也夫子有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至设卦之后始系辞以尽其言今以言配五帝以象配三王者何也且夫五霸之时以语冬则可五霸之术以语冬则不可冬之藏为春地也五霸之藏亦为三王地乎不得已而又以体用心迹交互焉抑何其割裂穿凿也使此书在宋前其见排斥而挥之籓篱之外久矣
书韩世忠传后
韩蕲王一健鬬将也而忠志材气有古大臣风晚节优游物外以智藏身则庶几留文成而尉迟鄂公所不论已吾尝谓宋高宗即昏愚何以信奸桧至此即议和之不浃岁而乌珠已败盟矣然无纎芥之恨及桧者其畏诸将甚于畏金人也蕲王得其几矣故亦能借而苟自全凢岳武穆之死所以成蕲王之生也蕲王生于是乎为宋臣者皆有生乐而鲜死愤矣
书赵鼎传后
吾尝取宋南渡以后之才而合晋南渡以后之才比之大约谓宋略不如晋止是缘饰儒术可观耳缘饰儒术其可观者在此其没世不振亦在此又谓赵元镇可比吾家始兴然不如始兴巧而善收采物情其和平练事足相当弱亦称是后读朱子语录与吾评合李伯纪之忠志庶几温太眞然愎而过自信又不能坚忍寜如太眞之权竒俶傥也张徳逺仅贤于庾元规元规亦非不忠于晋者但忮忍好杀且好胜耳其鋭而喜事所至无成亦略如之岳鹏举喑呜跳荡临机决胜故在祖士雅上绥来镇抚之略恐不如也韩良臣则又其下矣陈